「生活不是拍電影,電影中十年的時間可以被輕輕鬆鬆簡化為字幕里的十年之後,但是生活不可以。」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她話語裡的顫抖,她抿住雙唇,強迫自己再冷靜一點。
但是她失敗了,她冷靜不下來,「時染,從前你默默喜歡了我十年,我不知道。如今我痴痴等了你十年,你也從未回應。」
「時染,如果時間是債,我們現在已經兩清了。」
怎麼回事?她不是決定好不說的嗎?怎麼還是說出口了?蘇芮微蹙柳眉,開始懊惱自己的不冷靜,她何時變得如此殘忍了?
氣氛又靜默了兩秒。
「那就是說,我還有機會?」
「???」蘇芮猛然抬頭,驚異地看向時染。
她是從何得出這種結論的?
「不是說兩清了嗎?那是不是可以重頭開始?」時染的聲音微顫,帶著顯而易見的驚喜。
「……」蘇芮眨眨眼,又一次驚異於時染的腦迴路,可是細細想來她也挑不出什麼刺來反對,只好蹙著眉拋下一句,「隨便你怎麼理解。」
說完,她走出了時染的家,只是還沒離開這所小區,又叫這個被驚喜沖昏頭腦的清冷女人追了上來。
「還有什麼事?」蘇芮在語氣中加入了一點不耐煩。
「電話號碼。」時染腳上還穿著薄底的拖鞋,微喘著氣,「我沒有你的電話號碼。」
蘇芮沉默地看著時染。
她的思緒又回到了當年她要離開家去法國的前一天晚上,她給時染打了一整晚電話,沒有一通電話接通,明明她已經習慣了話筒里傳來的忙音,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幾乎把自己那顆支離破碎的心碾碎成粉末,孤注一擲地給時染髮簡訊:
【時小染,如果你再不接我電話的話,你就再也接不到我給你打的電話了!】
【時小染,我明天就要去法國了。】
【時染,我要換電話號碼了。】
那天晚上,她捧著手機從黑夜等到黎明,從期望等到絕望。
「要寄快遞給我的話,得知道我的號碼。」時染指了指蘇芮身上穿著的校服,不無羞恥地為自己要電話號碼的行為辯解。
昏暗的路燈很好地隱藏住了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路邊高高低低地灌木隨著夜風奏曲,發出了好聽的沙沙聲。就連腳邊她平時覺得蒼白沒生命力的小野花,現在在她眼中也明艷可愛。
「手機給我。」
她聽到了比自然樂曲更好聽的聲音。
「這是我的號碼。」蘇芮輸入一串數字之後,撥通了電話。她取出手機,卻出乎意料地看到來電顯示的是她原來一直塵封在通訊錄里的那個號碼,她微微一愣,問,「你一直沒換手機號嗎?」
時染搖頭似撥浪鼓。
那就是故意不接她電話,故意不回她簡訊。膽小鬼。蘇芮冷笑一聲,把手機塞回時染手裡,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