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挫敗地捏了一下眉心，不該這樣的。
鍋內的水又一次沸騰了，她回過神，澆一碗冷水下去。
乙方給飢餓的甲方下了一盤水餃，聽起來是不是很合理？水汽氤氳，她對著再次沸騰的水面又澆了一碗冷水。
乙方給飢餓的、幫了自己大忙的甲方，好心地下了一盤水餃，雖然破戒，但也情有可原，何況她自己不吃。第三碗冷水澆下去，餃子浮在水面上的時候，她給自己找好了理由。
「這是你為我寫試卷的報酬。」盤中的水餃玲瓏可愛，冒著熱氣。蘇芮把盤子推到時染面前，在她對面坐下。
「謝謝。」時染心裡一暖，好像蒸氣順著毛孔鑽進了她的心間，濕濕熱熱的。她注意到蘇芮的身前空空，「你不吃嗎？」
蘇芮原本給她倒醋的手頓了下，五指幾不可覺地收緊，她睫羽微顫，說，「我不餓。」
「就算不餓，也是要吃早飯的啊。」帶著點責備的語氣。
蘇芮只是默默把醋碟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沒有回話。
短暫的沉默讓時染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越界，她適時地結束了話題。
不寬不長的餐桌兩邊，各坐一人，一個輕輕慢慢地吃，一個大大方方地看，安靜又和諧。
「試卷是不著急寫完的，沒必要通宵。」蘇芮看到了時染眼下淡淡的烏青。她不確定之前時染睡著前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雖然是不可逆的已經發生過的事，她還是沒忍住蹙著眉重申一次。
心裡是有一點點生氣的，因為某人的通宵。年紀大了，還不愛護身體，還當自己高三嗎？
可是好像也確實沒有什麼身份來責怪時染，她指尖輕輕點了一下桌面，「合同期間我們彼此還是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和心情，這樣有利於工作。」
時染把口中的餃子咽下，舔舔嘴唇，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她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可不可以把我從黑名單里移除啊？」
「黑名單？」蘇芮蹙眉，「什麼黑名單？」
「就是你的私人社交帳號，可不可以把我從黑名單里移除啊？」時染手垂放下來，捏住袖口，「我以為上次見面之後，你會把我從那裡移出去的，結果消息還是發不出去……」
她到現在為止聯繫蘇芮，都只能通過設計工作室的官方帳號。今天蘇芮在她裝睡時對她說的話，讓她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點貪心，想要重新和蘇芮單獨聊天的貪心。
遲遲沒有得到蘇芮的回應，時染抬起頭，看向對方，她的心裡咯噔一下，「不，不行嗎？」
是啊，太快了，她罪大惡極，怎麼能急於求成？
她垂下眼帘，「沒關係，我知道我做了很不好的事。以後，我會改的，等你覺得我合格了，再把我移除吧……」
蘇芮看著低頭暗自失落的女人，動了動唇，心裡一點也不平靜。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把時染放進黑名單里了？什麼時候的事？那她這麼多年每天對著一個黑名單用戶在等什麼回應？
在跟她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