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守秋坐在血泊里,小翠躺在閔守秋的懷中,不遠處整個人都呈青灰色的知樵僵硬的躺在那裡,沒有氣息。
正在宮中的李黔寧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端在手中的茶杯應聲碎裂,茶水飛濺到李黔寧銀白的錦袍上,一向不動聲色的臉上此刻只有數不盡的慌亂,連招呼都還來得及打轉身就衝出了皇宮。
李則元正想跟上去,腳步卻突然頓住,算了他好歹也是一個皇帝,隨意出宮只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他不是看不出來他這個皇弟的心思,既然想方設法的不希望他和知樵所接觸,他也相信知樵不會讓自己有事,所以思來想去,在皇宮裡待著更為妥當。
「來人。」
「陛下。」
「派御醫。」
「是。」李剛不愧為李則元的心腹,就算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王爺會突然沖御書房,但不用李則元說,李剛自然知道這御醫到底派往何處。
從小到大頭一次,李黔寧慌到在回王府路上的時候運功不穩自己摔了自己好幾次,拼命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以知樵的厲害絕對不會真的有事,可李黔寧清楚的知道,這些心理暗示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他還是害怕,無比的害怕。
而當李黔寧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回王府的時候,看著燈火通明的王府,焦急的腳步就這麼定在了原地。
恩溍不見蹤影,想必是將人送回來就著急的回了相府處理滿地的血灘還有暈倒的閔望冬去了。
閔守秋坐在藥房的門口,身上全是乾涸的血漬,手掌上包著幾圈紗布,整個人都呆呆的,雙目空洞看著遠方,眼淚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斷過,就像是失了魂。
藥房裡圍著的全是這麼多年李兆京為了醫治李黔寧的寒毒為他尋來的醫術高明的大夫,藥房門大開著,裡面躺著兩個人,小翠和知樵。
李黔寧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風瀟瀟身上,看著她平日裡嬌俏的臉蛋此刻已經變成了青灰色,緊閉著眼,嘴唇乾枯蒼白,緊抿著,沒了那怎麼看都不會膩的笑臉,不單單是臉,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這樣,不單單只是青灰,而是褶皺,像一個暮靄滄滄老人的皮膚一樣乾枯褶皺。
手指都陷入了柱子才穩住了自己,李黔寧的神情已經開始恍惚,心臟每跳一下都疼得他沒辦法呼吸,眼眶不自覺的泛紅,他根本不敢上前一步,根本不相信現在躺在藥房裡的這個人是今日下午還在和他爭論到底是薯餅好吃還是紅糖糯米丸子好吃的朝氣小姑娘。
他的小半生經歷過無數讓他絕望的事情,每次她都能咬著牙自己堅韌的撐下去,只有現在,只是看到這個樣子的知樵,他就覺得自己心痛到連呼吸都是痛的,手腳蜷縮像針扎一般,似乎只是一想到會有某種可能性都會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怎麼辦,那種湧上心頭的絕望感,他要怎麼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