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重錦在以禪身側的椅子上落座,勾唇淺笑:“上次見過謝姑娘勾的線稿頗為傳神,不知繡出成品來如何?我可以先瞧瞧嗎?”
紅絨從包袱里取出戲服,展開給他看。
只見湖色戲服上,粉荷不知用的什麼針法,略微凸出來,更顯逼真,而金色的荷葉襯得戲服越發亮麗高雅。
華重錦略帶驚奇地讚嘆:“離州府那麼多繡娘,怪不得蘭舟只讓謝姑娘繡戲服,這繡工當真雅潔臻麗,令人驚嘆!”
以禪聽他說話好聽,瞧了眼他波光瀲灩的雙眸,微垂了頭。她總覺得此人目光犀利,似能看穿人心。
“我想讓姑娘繡幾幅繡帕,不知姑娘可願接下此活?”華重錦淺淺一笑。
以禪原以為他要繡屏風,不然就是屋內的掛畫,再沒料到他居然要繡帕子。也不是說男子不能用繡帕,他們也用的,但一個小小繡帕似乎不值的在外面找人繡吧!
華重錦斜睨一眼以禪:“怎麼?謝姑娘不願接嗎?”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嗓音是低沉的,帶著一絲慵懶至極的韻味,偏又讓人覺得涼薄至極。
她活了十七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明明他語氣溫和,唇角含笑,可卻無端有一種迫人的壓力。
“不知六爺想要什麼樣的繡帕?”只是幾個繡帕而已,以禪還是決定接下。
華重錦淡淡問道:“不知謝姑娘都有什麼繡樣?”
以禪出門並未帶繡樣,只好描述給他聽:“因繡帕不大,一般在右下角繡花,多是芙蓉、蓮花、梅花、水仙、秋菊、桃花、櫻花這些花草,也有翠鳥、仙鶴等鳥類,還有翠鳥芙蓉、蜜蜂月季、蝴蝶萱花略微難繡些。”
華重錦哦了聲:“為何難繡?蜜蜂月季不過比月季多一個蜜蜂而已。”
以禪蹙眉沉吟了下,點頭道:“也是,並不難的。”其實這幾個繡樣都是雙面繡,但她覺得眼前之人不一定曉得雙面繡是什麼,或許也不一定能欣賞,便決定繡成單面繡。
華重錦原以為以禪要解釋雙面繡,可她不說,他便不好再說要她繡雙面異色異形繡。他正在躊躇如何開口,包廂門打開,君蘭舟走了進來。
他剛下了戲,還未卸妝,依然勾著臉穿著戲服。
“讓謝姑娘久等了!”君蘭舟清澈的嗓音傳了過來,“謝姑娘果然守諾,居然在二十日內繡好了。”
紅絨捧著戲服迎了上去:“君公子,戲服在這裡,請您過目。”
君蘭舟伸指輕撫戲服上的荷花,連連讚嘆:“不錯,當真不錯,讓我試一試。”
他伸手接過戲服披在身上,在包廂內走了兩步。包廂內光線黯淡,但戲服上微凸的粉荷和金色荷葉卻依然亮眼,隨著君蘭舟緩步而行,衣上荷花光彩瀲灩,頗有幾分步步生蓮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