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禪蹙眉。
若是衣衫,他急著穿或許會誤事,但一個繡帕她還真想不出能誤什麼事。
華重錦似看出了她心中想法,鳳目微眯:“這繡帕是我要送給心愛之人的,原本約好要去見她,送給她繡帕,倘若晚了,你豈不是斷了我的姻緣,這難道還不算大事嗎?我看錦繡坊門前掛著的木牌了,謝小姐這是要做長久生意,這樣誤時可不太好吧。”話音方落,就見以禪的左手在几上小籮筐中摸索一陣,取出一把剪刀來。
一個繡帕,還能斷了他的姻緣?
熬了一晚,原本都困得眼皮打架了,還要聽此人磨嘰。她舉起剪刀,日光一映,剪刀的幽冷寒光映著她充血的雙目,令人有些膽寒。
華重錦眉頭輕皺:“你要做什麼?”
以禪嫣然一笑,抬手剪斷了最後一根線頭。
“我記得約好是巳時交繡帕,可沒說是巳時整,如今還在巳時內,不算誤時吧。”以禪說著熟練地將繡帕從花繃子上取下,連同早就繡好的另一幅繡帕一起遞給了他。
一幅蝴蝶萱花,一幅蜜蜂月季。
華重錦有些驚愣,沒想到她說話的工夫便繡好了。他主要端詳蝴蝶萱花繡帕,確認與他撕掉的那幅相同,唇角勾出一抹微笑:“雖然晚了會兒,繡得的確不錯。”
半晌不見有人答話。
華重錦抬眼一瞥,不禁失笑。
謝以禪左手還拿著剪刀,右手托腮,頭一點一點的已經睡著了。
這到底是有多困啊,再瞥一眼坐在臥榻上睡得正酣的兩個丫鬟,他猜測她們定是熬夜了。
他小心翼翼地掰開以禪的手指,將剪刀拿出放在籮筐里。低首見她睫毛又長又密,如蝶翅般輕顫著,櫻唇微啟輕聲咕噥了句什麼,頭便朝桌面垂了下去。
眼看她一頭就要磕在籮筐上了,華重錦忙伸手臂接住。以禪的頭一挨上去,大約是覺得舒服,在他手臂上蹭了蹭,便枕住不動了。
華重錦將籮筐挪走,手臂搭在桌沿上不再動。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子熟睡的樣子,細緻白皙的臉頰上蒙著一層薄紅,襯得整個臉龐嬌憨柔潤,好似向晚而開的花。
花吐胭脂,香欺蘭蕙。
鼻息間儘是若有似無女子特有的淡香。
華重錦明白這樣不妥,可又不好就這麼走掉。也不知過了多久,整條胳膊都被枕得酸了,候在樓下的夏揚終於尋了上來,原本張口要說話,看到眼前狀況,一時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傻傻愣在了當場。
華重錦面上淡冷無波,內心深處卻有暗流涌過,忽然覺得右臂好似被烙鐵燙過般灼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