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禪長睫微挑,凝視著華重錦的眼睛,哦了聲打斷了他的話:“這麼說,六爺很了解華重錦了?”
四目相對。
華重錦能看清以禪眸中深深的憎惡。
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開口。
生怕一說話便告訴她自己就是華重錦。他一直在尋找最好的時機要坦白,然而現在,絕對不是好的時機。
一時間,茶室內的空氣似冰凍般被凝住了。
“我的苦丁茶呢?”良久,以禪宛若無事般問道。
華重錦將燙傷的手從盆中伸出來,為以禪泡了杯苦丁茶。
以禪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慢慢品了一口,淡淡的苦澀在唇齒間漾開。苦丁茶,她一個小姑娘家自然不喜歡什麼苦茶,她喜歡甜茶、果茶、花茶,可如今,唯有苦茶暗合她的心。
她好似什麼事都不曾發生般說了句:“此茶雖苦澀,卻能清火。”
“謝小姐,你一定誤會了什麼。”
“誤會?”一抹冷笑浮上唇角,以禪迎上他的眼波,“你是說我冤枉了他?嗯,被冤枉的滋味很難受,我知道。那便勞煩六爺轉告他一聲,倘若真冤枉了他,便讓他好好嘗嘗被冤枉的滋味吧。倘若不是,那便讓他還有什麼卑劣的手段,儘管使來,我不會怕他。”
“他不是……”華重錦還想再解釋。
以禪卻不耐煩了。
她實在沒心情與他周旋了,望著他的臉,這張臉總讓她回想起牢中最不堪的那段日子。
她的意識在剎那間似乎崩潰了。
縴手微微用力,忽聽“啪”一聲輕響,薄薄的骨瓷杯盞,在她用力一捏下,居然碎裂了。杯中茶水噴濺而出,與殷紅的血混在一起,順著她的指縫淌了下來。
矮桌上,茶水、血水、碎瓷片,狼藉一片。
奇怪地,那血淌個不停,以禪卻沒覺得疼,或者說,是心中的悶疼蓋過了手指的疼痛。
華重錦在戰場上見慣了鮮血,此時,望著以禪手上不斷淌落的血,卻徹底慌了神,腦中瞬間有些空白,早忘了剛剛要說的話是什麼。
他飛快起身,一把握住以禪的手腕,查看她手上的傷勢。
纖纖玉指上,好幾處扎傷。
白的指,紅的血,觸目驚心。
還有兩處扎著碎瓷片,他握緊她的手腕,沉聲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