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鸞展開書信,內附請帖,紅鸞將信、貼一目十行,眸光落於落款的’葛’字之上,紅唇輕啟,囑咐管事之人,將請帖呈於四爺,一切由他定奪。管事接過請帖退出中堂,殷紅鸞又轉向三位仍坐在堂上的掌柜,“幾位伯父久候,這半年帳目我已審過,分毫不差。”瞧了身旁的丫鬟一眼,對三位掌柜道,“老爺特地備下上好的碧螺春請三位伯父品一品,幾位伯父辛苦。”
三人不約而同道,“言重。”
殷紅鸞與他們話未說完,方才離開的管事又折了回來,帶了鳳家四爺的話,傳她與梧桐姑娘一道去見。
殷紅鸞朝三人施禮,“三位伯父,恕紅鸞失禮,不送。”
三人起身退出中堂。
殷紅鸞問仍在外等候的管事可曾請了梧桐,見管事久難啟齒,便知是沒敢去請,殷紅鸞笑道,“去回四老爺,我與梧桐隨後就到。”
殷紅鸞提氣跳上中堂屋檐,施展輕功幾跳便落到另一庭院的房檐上,俯首瞧院內獨樹的梧桐木,樹上’咔、咔、咔’極有規律的發出聲響,樹下落滿了一地瓜子殼,樹杈間躺個黃衣姑娘,翹著兩腿,晃晃蕩盪,姿態懶散,閉合雙目,神情悠閒,邊吃邊往地上丟果殼,聽殷紅鸞喚她,說老爺要見她二人。
躺在樹上的黃衣姑娘正是姓戚,名梧桐,的那位戚梧桐,戚梧桐仍是閉著眼,懶懶問到,何事。’幽鳴琴’,聽見這三個字,雙目緩緩睜開,眼神又利又亮,放下雙腳輕輕一躍,穩穩噹噹的落到地上,再一蹬,又飛到殷紅鸞身旁,道,“比比。”
二人一縱、一跳,一前一後,一個跳到東牆,一個落至西頂,雙雙估算距離尋著落腳之處,背後疾風襲來,殷紅鸞避得輕鬆,相比之下戚梧桐,身子空懸,無處施力,好在眼疾手快,催動內力掀起幾片屋瓦,墊著屋瓦這才平安落地,而殷紅鸞早已站得安穩。
殷紅鸞左三步正有一石桌,配著四張石鼓凳,其中一張坐著一白衣男子,年近四十,可這歲月風霜卻沒忍在其面容上刻畫一番,唯有額前一縷白髮,夾於黑髮之中尤為突兀,身材雖偏瘦,卻是習武之人,絲毫不顯單薄,面若冠玉,稜角分明,只是神色嚴肅,如同擺設的石刻一般。此人正是二十年前便已名滿江湖的鳳儀山莊,四莊主,鳳天翔。
此人聞名有二,其一鳳天翔為名副其實的甩手展櫃,鳳儀山莊為江南首富之家,他卻一點不懂經商;其二鳳天翔是徹頭徹尾的武痴,百年不遇的武學奇才,自創無招劍式’鳳凰翔天’,被那玉筆書生排入招式榜,同玄武四幻、鬼劍與無間之劍,並收錄劍宗,無分先後。十六年前鳳天翔封劍退隱江湖,終身未娶,只是收了數名孩童為徒,既是他的弟子,也是他養子養女,此去經年,算是頗有成效,持家,護院,掌管家法,打理帳目,傳書理柬,幾名弟子皆能各司其職。
而方才偷襲戚梧桐與殷紅鸞卻非座上的鳳天翔,又一人影閃入院中,就坐在鳳天翔對面,取下別在腰間的酒葫蘆,豪飲一口,抹把嘴,說道,“我大老遠就瞧見你家房頂上有人上躥下跳,以為是哪個窮昏頭的毛賊,盯上你這塊肥肉。”來人又大笑道,“近看才發現是你這兩個丫頭。”說著對著戚、殷二人指指點點,說她二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胡鬧。又說嘮了鳳天翔這當師父的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