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著面紗的女子隨之周身一怔,足尖輕點,一個飛身便到了戚梧桐跟前,二人近的仰望鼻息,就聽那女子幽聲道,“他是真的不在了,你不曾唬我。”那女子朝沈夫人問道,“夫人是待她來取我性命?”
戚梧桐心頭一跳,頸上一麻,載到地上,那蒙紗的女子伸手想要扶住她,卻被沈夫人一掌打去,她將戚梧桐放在一旁,同身後的女子道,“我領她來給你瞧瞧,並不曾想要借這麼個孩子的手來傷你,但確有一事,十多年來我一直好奇的一樁。”
那蒙紗女子道,“我是萬萬沒料到,這世上最恨我的人會是夫人,夫人真是將我恨得深。”
沈家夫人道,“非也,非也,練秋痕不曾恨過你,那你同我,就更無一絲一毫的恩怨可言,你被困於此處,也只因你找不到出路,我不曾強留你。”
蒙紗女子點頭道,“不假。”她嘆了口氣,“只是我得知了你真實身份,你婆母為保你平安設計將我留在此地,老人家的一番苦心,你我豈能輕易辜負。”
沈夫人也隨她方才的模樣,點頭道,“你這話也不假。”沈夫人道,“這女娃卻仍是個初出茅廬的孩子,涉世未深,許多事不曾有人同她講,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沈夫人頓頓,似是咬著牙續道,“昔日你所作所為,我有幸一見,真是觸目驚心,終身難忘,就連鳳天翔那般人,亦是急火攻心,險些走火入魔,這孩子根基尚欠,若是同其父一般,怕是你又要多背上一條人命了,你說,我說的是?是,不是?玲瓏。”
那名喚玲瓏的女子低垂美目道,“夫人為何以為十多年來我保守的秘密會因她而對你坦白,夫人就不怕這孩子同練秋痕一樣的下場。”
沈夫人道,“倒也未必,許多事未到時,是誰也未能料到的,有許多事,即便是到了時候,有那麼些人也是不願認得,說來,都是緣,她已身在江湖,江湖中人生死總是要看開的,死在你主子的手裡頭,好過她將來死在旁人手上,她若是能僥倖勝了,那些個恩恩怨怨也算有個了結。”沈夫人嘆氣再道,“玲瓏,攝魂大法是多麼歹毒傷人的功夫,你每用一回這功夫,傷的最多得人往往是你自己,尤其是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在我眼中你並不可恨,相反,十分可憐,玲瓏,縱使是這有生之年,你我都這般耗下去,只要你受得,我也受得,只是,你心中該還有想念的地方,想念的人,不是?一條明路罷了,我其實可以成全了你。”
“夫人就不曾想過或許我根本不想離開,我也願意同夫人這麼耗著。”玉玲瓏疑惑的問道,沈夫人不答,似笑非笑的瞧著玉玲瓏,玉玲瓏明白,沈夫人早將她看得透,知她有捨不得的人。玉玲瓏側著頭,目光空空的盯著那張被銅鼎擋著的木案,案上一方七弦古琴就那麼靜靜躺著,玉玲瓏輕啟朱唇對那琴道,“同為一方琴,你能與世無爭,幽鳴卻不能。”那方琴就好似真能聽懂人話一般,琴弦顫了顫,發出’錚’的一聲又靜下。玉玲瓏仍是瞧著琴,問道,“能否讓我將它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