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道,是,不單如此,我還要帶著雪空,去殺清河王。
不知為何,當追風說到要刺殺清河王時,既掙扎又決斷,就像是這是一件非做不可,卻又無可奈何的事。戚梧桐好像記得,追風一直在尋找他的師姐還是師妹。
追風見戚梧桐若有所思,便問道,姑娘可曾去過長白山?
戚梧桐搖了搖頭,說山高路遠,素問天池美名,卻無緣一見。
追風望著遠方,笑道,那不妨一去。
追風此人給戚梧桐的印象隨性灑脫,來去自由,人如其名,今次再見,卻覺得他多了些心事,顯得有些沉重,戚梧桐直言道,那裡有些什麼?
追風笑笑道,“你身為鑄劍名門的後人,這些本不該由我來告訴你。”追風雖是如此說,但見戚梧桐仍是一臉茫然,說到,“古往今來,鑄刀劍匠人不乏,可稱得上神兵利器,卻少之又少,說白了歸結為天時地利人和,出神兵利器的鍛造天時地利關鍵,無非就是至熱與極寒,而真正能在這兩種情形下打造兵器的,又能有幾人,練氏鑄劍坊之所以能長久不衰,便是因他們能在至熱與極寒中煉造兵器。說到這至熱之法,寒月刀無疑是其中最勝者,天外隕鐵,再加之天坑之火,可謂是熱法之中的極致。而這極寒,長白山天池沉積千年的寒冰下得來的寒鐵,再外之在嚴寒極地鍛造錘鍊而成,便是你手中的冽泉,以及雪空。”
追風嘆息片刻,又道,“練秋痕在世時,我與她有過數面之緣,最後見面之時,她與我說,她的鑄劍造詣終是未能超越先輩,即便是得了珍貴非常的天池寒鐵,也未能鑄造出一把勝過寒月刀的兵器,為此,她只能鍛造雙劍,而自冽泉雪空之後,她自己也再無法鍛造出更勝者,而冽泉雪空也如寒月刀一般,不可輕易託付,作為鑄劍匠人,傾盡畢生所學卻鑄造出不該傳世的神兵利器,那般遺憾在她心中揮之不去,但也正因如此,她比任何人都能體會打造寒月刀先輩們的憂思,這才毅然決然將雙劍分離,削其銳氣,減其鋒芒,不到萬不得已,冽泉雪空,不得合璧。”
戚梧桐問道,如今已到萬不得已的境地?
追風點頭道,對我而言,恐怕確實如此,不過姑娘不必擔憂,我並未想過要問你要冽泉,有雪空,足矣。家師自幼便告訴我與師姐,人入江湖,便背負一條人命,運氣好的,背負的是自己的性命,運氣不好,則要背負他人的,我想,我怕就是那運氣不好的,背負了他人的性命,這人,我是得殺的。
戚梧桐道,這是為了你師姐。
追風笑道,“不盡然。”他長長舒口氣,續道,“借練秋痕一句話,殺人的兇器,無論將它裝飾得如何精緻,仍是無法改變嗜血的天性,所謂不殺之劍,不過是她的天真,所謂兵不血刃,靠的是人的智慧,而她並無如此大智慧,有的卻是致人死地的天真,才會讓寒月刀繼續留存世間,這是練氏門人身為鑄劍師的執念,亦是他們應該由親自了斷。清河王則是在下的執念,我得趁著尚有時間,去親手了斷。姑娘,若是我早些想通,興許你就不用攪進這攤渾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