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原腰板不自覺的挺直了一點。
「在那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伏見猿比古?」仁王雅治少有的這樣單刀直入的說話,他的語調平穩,也不說多餘的話。
涉及到情感問題這種事,北川原這一年裡實在是七七八八奇奇怪怪的經歷了太多,連個回答問題的固定模板都有了。什麼「我對他有且僅有一種感情,那就是不共戴天的宿敵,別的感情現在沒有,以後多半也不會有」。但是也不知是怎麼的,北川原看見仁王雅治的那一雙眼睛,突然就沒能把這些說出口。
北川原當然騙過人,世界上沒有完全誠實的人,而他也只是一個會因為各種理由跟別人撒謊的普通人,仁王雅治也沒有被排除在他欺騙過的對象之外。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騙過對方,那些謊言大多在半途就夭折了。
就好像是現在,他便有種想要自動的繳械投降的衝動。
「……當然不喜歡了。」他回答一點都不乾脆,而幾秒的猶豫或許說明不了決定性的問題,但卻可以反應出來一些東西。
仁王雅治微微眯了眯眼,「是嗎?」
北川原覺得自己最搞不懂就是喜歡這種感情,複雜又麻煩。他只能用普世意義上關於「喜歡」的定義來辨明。
「你看我那麼討厭他,對不對,喜歡……怎麼可能嘛。」
「哦,那你昨天幹嘛讓我把那份巧克力寄過去,讓我想想,」仁王雅治裝模作樣的做出思考的表情,「還是心形的。」
北川原昨天因為學校里有事走不開,讓他幫忙寄了一份巧克力給東京法務局裡的某個人。雖然沒有直說姓名,但就這個地址,要是還猜不出來那個人是誰就是純粹的智商問題了。
「那有什麼辦法,創真那個牌子只有這個形狀啊!」
「……牌子?」仁王雅治疑惑的開口。
「……你聽我跟你說。」
***
大清早,一盒巧克力整整齊齊的擺在伏見猿比古的桌子上。雖然選用的是比較樸素的淺藍色裁紙,但是包裝從邊邊角角都透出一種精緻來,和街角蛋糕店裡的廉價產品有著細微卻本質的不同。
伏見猿比古的視線漫不經心轉開,然後看見盒子旁邊的一張紙。那張紙很小,折成方格和巧克力盒子一起裝在塑膠袋裡,一不留神就容易忽略過去。
「還是淺粉色的,」好事的同事忽然湊近,調笑的開口,「不會是情書吧。」
伏見猿比古神色不變,光看表面完全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同事對此習以為常,伏見猿比古平常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翻來覆去總是那一個,就是高考閱讀理解滿分的人做這個分析題怕都是要栽。
伏見猿比古隨意的拾起那張紙,臉上仍然是全無所謂的樣子,於是同事在旁邊默默的同情了送巧克力的人一秒。
至於為什麼是一秒,倒不是說他同情心稀少,而是因為下一秒,伏見猿比古的臉色就變得非常的難看。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他甚至覺得對方拿紙的手在微微發顫。他的手指用了力,字條上被摁出一道極深的痕跡。
伏見猿比古只粗粗掃了一眼,便感到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兩下,他先是僵了兩秒,接著他便以一種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掏出手機翻到了昨天的消息欄。
然後終於看見了那句昨天因為網絡波動而沒有看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