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所有……你有什麼?」
相思深深呼吸了一下,孤注一擲啞聲道:「奴婢拿不出多少金銀珠寶……只有這身子,願意……獻給大人。」
屋中一片寂靜,窗外風雨飄搖,斜伸的桃枝輕輕重重地撞在窗欞間,晃出變幻的陰影。
那人背對著她,沒有一絲回應,片刻後才側過臉。
錦繡斑斕的彩鳳屏風前,是他不含情感的無瑕姿容。幽黑深寒的眼睛望過來,似冰刃層層剖開她精心描畫的妝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他的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如墜無盡深淵,慌亂不知所措。
過了許久,他才冷冷望著她:「你的身子,很值錢?」
相思咬著唇,感覺他是在鄙夷自己的身份,區區教坊司的官妓要用身子作為答謝籌碼,也許在他眼裡根本不屑一顧。
她盡力使自己從容平靜,跪行到他面前,慢慢地脫下了上身的衣衫。
輕軟衣物委落於地,她只穿著杏白綴紅穗的抹胸,襯出肌膚如玉。儘管還是夏末,裸露在外的肩臂卻感到一陣陣發寒。
相思又深吸一口氣,揚起臉定定地看著他:「大人,我還是完璧。」
幽暗室內陷入寂靜,兩人呼吸幾乎可聞。她離他那麼近,青絲斜落肩頭,盈盈秀目似清水洗濯,有深藏難掩的哀傷,又有令人心悸的祈求。
他那沉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很快又移開。
「我沒騙您!」她唯恐被嫌棄,拽住了他那曳撒下擺,低聲急切,「我在秦淮的時候年紀還小,姐姐用自己護住我多年,才讓我保住清白……大人若不嫌棄,奴婢一定好好侍奉您……」
可他還是冷漠地低眸:「鬆手。」
相思呆滯地看著他,他一用力,竟將曳撒自她手中抽回,不留一絲餘地。
她如被冰水澆淋,從他的動作中讀出了厭惡,精心妝扮並不能博得這身在高位者的絲毫青睞,是她想得太簡單?還是在他眼中,教坊司的女子們都只不過是酒宴間的玩物,就連沾碰一下都會髒了手?
「出去。」他背過身子,只拋出這兩個字。
「大人!……」
「滾。」
恥辱的淚水一滴一滴滑落下來,先前強撐的力氣瞬間消散。相思不想在他面前再丟臉,可最終還是忍不住伏在他身畔,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