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調壓抑而陰沉,平素驕橫的惠妃竟被嚇得陣陣發冷,一時間睜大了眼睛不敢再出聲。
「天涼風大,娘娘還請儘早回宮休息。」江懷越迫視著惠妃,猛然鬆手將她一推,惠妃踉蹌著後退數步,幸得宮女慌張攙扶才未跌倒。她渾身發抖,帶著哭音道:「你……你……」
然而他已顧自轉身入轎,修長手指一揚,青布轎子平平起行,單拋了她羞憤交加站在原處。
「你這狗仗人勢的混帳!風水輪流轉,如今趾高氣揚,以後還不知道怎樣!」赭紅宮牆下,惠妃壓制不住滿心怨懟,痛哭起來。
刺耳的哭叫聲很快遠去,轎中的江懷越面色沉靜,似是從不曾將這些謾罵放在心上。
秋陽慢慢鋪灑一地金紗,宮牆那側的枝頭上有雀鳥鳴叫啁啾,遠處宮闕綺麗,靜佇無聲。轎子在昭德宮門前停下,早有小內侍望到了,一路小跑進去通傳。
江懷越踏上台階,忽而回首向楊明順道:「打我一耳光。」
楊明順愣在那兒,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他不耐煩地又催促:「快些!別磨蹭。」
「督公你這是?」楊明順簡直懷疑督公是不是在萬歲那兒挨了訓,以至於氣得神智不清了。在江懷越那狠厲目光的迫視下,他嚇得一哆嗦,戰戰兢兢抬起手,可怎麼也打不下去。
「沒用的東西!」江懷越低叱一句,拂袖顧自朝前,在踏進昭德宮之前,用力抽了自己一耳光。
許久沒挨打,這一巴掌下去還真有些疼。
昭德宮內有小內侍低著頭快步迎來,離他尚有一段距離時謹慎停下,吞吞吐吐道:「江廠公……貴妃娘娘身體不適,請您改天再來。」
他抬了抬眉,道:「身體不適?太醫怎麼還沒來?」
小內侍神色尷尬:「這……正打算差人去請……」
「是嗎?既然如此,我就更應該前去探望。」他斜睨一眼,逕自大步而入。小內侍著急萬分地跟隨其後,卻不敢阻擋。
平日笙歌款款的昭德宮今天格外安靜,江懷越一路入內,內侍宮女皆斂聲屏氣退避兩側。經北廊下行至寢殿前,他在門外整束衣裝,向裡邊恭謹問安。隔了一會兒,才有宮女出來朝他做了個手勢,將他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