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記起此事,專門讓管家將琵琶又送來了?」江懷越頓了頓,不悅道,「既然不想要,為何最終還是收下?」
相思委屈道:「您也知道他是太傅,堂堂兩朝元老,我一個小小官妓怎能強硬拒絕?那個管家也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將琵琶塞給我就走,追都追不上。」
江懷越挑起眉梢,慢悠悠道:「那你要小心了,收人家的手短,你既拿了太傅的厚禮,就表明心裡樂意,往後他說不定還會盛情相邀,到時候你再推辭冷淡,倒是要落人口舌了。」
相思著急道:「您說的道理我也明白,這不是沒尋到機會親自去將琵琶送還嗎……」
「需要親自送還?原封不動退回去便是。」
「那多強硬啊,不會觸怒他?」
江懷越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要是這樣就會動怒,可不是八面玲瓏的孫寅柯了。」
相思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不愧是浸淫官場多年的人物,可細細一想又不對勁,「督公,您不是希望我多結識官場中人嗎?認識的越多,探得的消息也會越廣,可現在太傅示好,我要是斷然回絕,豈不是少了探聽訊息的機會?」
江懷越一時語塞,隨即冷冷道:「你懂什麼?那些官員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若是你收了些禮物就乖巧順從,他們只會對你一時在意,過不了多久就喜新厭舊。而你越是清高自持,越是顯出與眾不同,反而引得他們爭相討好,使盡手段。到那時你再周旋其中,定會獨占風光。」
他端著架子侃侃而言,本是毫無準備下的說辭,卻令相思由衷欽佩。「督公真是深謀遠慮,奴婢豁然開朗。」
江懷越難得見她這樣誠摯感謝,倒覺著有些不自在了。「這有什麼,你以後學著點便是。」
相思點頭稱是,又用專注的目光看著他,猶豫了許久發問:「可是督公,您為什麼對這些風月場上的事情也如此內行呢?」
「……」
果然一時的溫順全是假象!他簡直想罵人了。
*
因著相思那句問話,江懷越後來一直繃著臉,沒給她好臉色。直到她準備回城,他才跟到院門口提醒:「明日我就會安排你去弘法寺,此事不能對任何人提及。」
相思不情不願地回頭望他:「我自己去,真的不會有事嗎?」
「怎麼這樣囉嗦?說了不會有事就能保證你的安全。」江懷越吩咐手下打開院門,相思默默嘆了一口氣,也不好再說什麼。
她進了轎子,撩開青灰色帘子向站在門內的他道別,忽而又起了新念頭:「督公,要是我這次能順利完成任務,您是否也會有所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