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江懷越一聲斷喝, 劈手將紙條從楊明順那裡奪過,寒著臉訓斥,「不看內容就念出來,你小子是存心的?!」
楊明順瞠目結舌:「這, 這不是按照您的指示嗎……」
「沒你的事了, 出去。」他怫然, 待楊明順悻悻走了幾步,又叫道, 「剛才看到的不准對任何人講!」
「您放心,小的這張嘴可牢了!」楊明順笑嘻嘻地回頭,生怕他還不滿意,又加了一句, 「打死我也不說什麼耳墜的事!」
無力感頓時襲上心頭,江懷越再一看被自己攥在手心已經擰成一團的紙條,更加煩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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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去見相思, 卻又被傳召入宮。昨日還興致盎然地與他談及永清公主婚事的承景帝,今天雙眉緊鎖,神情凝重,像是換了個人。
江懷越不失時機地詢問,承景帝長嘆一聲,道出了原因。
昨天承景帝宣召他進宮,為的是幼妹永清公主的婚事。公主年已十八,姿容美艷性情孤高,尋常人等根本不在眼裡,因此選配駙馬之事也一直未有定論。承景帝為這胞妹煩惱已久,前天公主卻忽然主動來見,說是為自己選好了未來夫婿。原來在中秋佳節君臣歡宴之時,公主從格花窗後瞥見了新科進士前來拜謝君王,其中一人如高山青松俊逸出眾,竟令眼光甚高的公主也為之傾倒。
只是礙於自尊,她當時沒好意思直接詢問那人姓名,待等晚宴結束,又矜持思念了好些天之後,才偷偷叫人打聽。得知心上人原來就是太傅孫寅柯的長孫之後,公主便自行來找承景帝坦白心聲,請求君王賜婚。承景帝本來很是欣悅,還專門找來江懷越想著如何籌備公主婚事,沒想到今日一早,就接到了一封奏章,彈劾的正是太傅孫寅柯喪德無行,府中廣蓄樂女歌姬,笙歌縱樂。其子孫依仗蔭蔽,在朝結黨營私,傾軋同僚,且舉止輕浮,行為不端。
「永清公主難得看中了那新科進士孫政,朕已經答應了她的賜婚請求,哪知道今天就收到這樣的奏章!」承景帝慍道,「朕知道她的性子極為執拗,斷不會因為這一封奏章就改變心意,但若事情屬實,朕也不能選孫政尚主。」
江懷越問道:「萬歲何不找那上疏的人來當面盤問?」
「已經找過了,新任的給事中,年輕氣盛,在朕面前意氣慷慨,但是關於太傅家中之事他也只是聽別人談及,並未親眼所見。」承景帝頗為無奈,「要只是孫太傅好聲色美姬也就罷了,永清心儀的那個孫政,朕見過幾次也覺得一表人才儀態瀟灑,但不知其為人到底如何,因此今天找你來,是希望你能去核查清楚。此事不便公開,永清那邊朕也暫且瞞著,給你三天時間,務必拿出確鑿證據,讓朕知道孫政此人究竟是翩翩君子還是徒有其表!」
承景帝既然發話,江懷越斷沒有不接受的可能。昨日還籌劃著名如何準備公主出降之事,今日就無奈接受了核查孫政德行的任務,讓他著實感到有些麻煩。
孫太傅府中確實有不少歌姬樂女,他在上次赴宴時候就知道,但是與孫政卻也只是數面之緣,平日並無多少接觸。要想在三天之內查出他到底是君子還是小人,還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辭別了君王就開始盤算,又去御馬監處理相關事務,等到離開宮廷之時,已經是午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