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越看看他,有些意興闌珊:「盛大人在遼東待了好些年吧?忽然能調入京城,也是朝內有人?」
盛文愷一怔,笑道:「下官要是在朝中有人,又哪裡會在遼東待了十年呢?這不是好不容易才轉彎抹角託了先父的故交,請吏部的大人幫了點忙,所以才能來到京城。下官也知道京城之中更是臥虎藏龍,因此才到了五城兵馬司,便趕緊請鄒大人代為牽線搭橋,想拜在江大人門下……」
「哦?吏部的什麼人是你父親故交?」
他又一怔,顯出幾分躊躇:「這個……督公千萬不要誤會,下官並未讓那位大人徇私,只是五城兵馬司恰好缺人而已……」
江懷越唇邊浮出淡漠笑意:「我也不是監察御史,不管這些事情。不過盛大人,近來你好像和司禮監的人也走得挺近?我乾爹曹公公那邊,你去了有兩三次了吧?」
盛文愷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督公,下官也是著急,因想著怎樣才能見到您,便先去曹公公那邊拜訪拜訪,您不是他的義子嗎?下官以為曹公公能給個機會,為下官引見一番,所以才多去了幾趟。」
「那之前呢?第一次去拜見我義父,請他出面,讓我放了馥君和相思。」
盛文愷不解道:「是啊,督公,確實是下官去求的曹公公,怎麼……」
「我的意思是……」江懷越直視著他,「你既然在京城並無深厚根基,他怎麼會願意見一個剛從遼東調來的陌生官員?」
窗外起了風,竹簾微微晃動,灑落斑駁日影。
短暫的寂靜後,盛文愷又平和從容地笑了起來。「督公想事情真是細緻周到。」
江懷越哂笑了一下,放下茶杯。「我好歹跟著他也有十來年了,自然熟悉他的性子。莫說是你一個剛入京城的人,就算是六部中的官員,倘若沒有足夠的背景,他也是懶得應付的。而你卻能說動曹公公出面找我,此後又幾次登門造訪,若還要說什麼朝中無人,那可真是睜眼說瞎話了!」
盛文愷拱手道:「不愧是提督大人,慧眼如炬。其實下官也無意欺瞞,只是未知大人心意,不好直說罷了。」
「未知我的心意?」江懷越揚起眉梢,「你到現在也沒表明真正的意圖,我又如何能顯露心意?」
「其實,大人也無需想得太過複雜,下官說過,來到京城就想著要結交大人的,只是先前苦於沒有單獨見面的機會。今日既然得見大人,那下官就直言不諱了。」他微微停頓了一下,身子前傾,「大人身居高位大權在手,仰仗的是君王的信任,然而先前保定發生怪事,當地大街小巷都是針對大人您的流言蜚語,萬歲卻派您前去。這還好大人最終平安歸來,若是在保定遇到歹徒圍攻襲擊,豈不是十分危險?」
江懷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盛文愷又道:「隨後又是太液池出事,惠妃素來與督公有私怨,她流產了自然會怪罪到大人你身上,可據下官所知,萬歲當時也遷怒於您,還將您關進了司禮監大牢。要不是最後查到了邢錕去庫房的證據,督公即便喊冤不斷,萬歲又是否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