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徑直走向台階,從相思身邊緩緩走過,先是不看她一眼,直至蓮步輕移踏上了第二個台階,才略微回眸看了看她,淡淡道:「進來。」
相思實在不明白這個女子的身份,在她和江懷越交往的日子裡,乃至再往前,從認識他開始,從未在他身邊見過其他女子。
但是對方雖只帶著三名女僕前來,卻無形中顯露貴胄神韻,那一種自然而成的典雅端方,是她不曾有過,也不能學會的。
她看著那白裙女子輕輕步入正屋,裙邊的禁步仍舊不發出一絲響聲。
於是她也小心翼翼地提起裙子,踏上了台階。
雖然已經足夠謹慎克制,但在走台階時,她的禁步還是不可避免的撞擊搖晃,發出了清越響聲。
已走入正屋的女子不由又回望一眼,眼神里隱約產生不滿和鄙夷。在侍女與僕婦的陪伴下,白裙女子在正座落座,揚起下頷示意:「你過來。」
相思完全處於一種不辨東西的狀況下,一來吃不透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二來被這壓人的氣勢震懾得不敢隨意。想到既然是督公叫她等在此地,那現在的這女子恐怕也是身份不俗之人,因此猶猶豫豫向前走了幾步,屈膝行禮道:「淡粉樓相思,不知姐姐是哪一位?原先好像從未見過……」
此話一出,卻招來白裙女子的冷哼:「你平素就是這般說話的嗎?」
相思更不明白了,她覺得自己已經夠有禮了:「是……是我說錯了什麼?」
方才還溫文典雅的女子忽的蹙起雙眉,訓斥道:「你我素不相識,你是什麼身份,輪得到來與我姐妹相稱?」
相思一震,有寒意自心底湧起,但臉上還是不改神色,只是低垂了眼帘道:「姑娘請恕罪,我實在是不知您到底應該如何稱呼……想著您也許與大人也熟悉,便叫了一聲姐姐,如果您不願意,那就不叫吧。」
此時一直沉著臉的僕婦忽然開口:「大膽,什麼姐姐妹妹又姑娘的,你想套什麼近乎?此是宮中的掌事姑姑,你這種煙花女子,還不下跪叩首?!」
相思一驚,雖有不願,但還是只好跪在正屋中央,卻又詫異道:「您是宮裡頭的姑姑,為什麼會來這裡?」
白裙女子漠然道:「還不是因為你,行為放蕩,有失體統?否則你我身份懸殊,我又怎會特意離宮前來這等荒僻地界?」
「……行為放蕩?」相思不免鬱結,強忍著不悅,「不知您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我是教坊中人,比不得宮內人守規矩,可不管我做了什麼,似乎也和您沒有多少關係……」
「事到臨頭還嘴硬?你是為了誰人來到此處等待?我若是不清楚內情,會專程出來找你?」白裙女子冷哂一聲,呵斥道,「提督大人是怎樣的身份,容得你這等卑賤之人覬覦褻瀆?你不要以為自己妖媚可人,就隨意勾引招惹,你可知道他是昭德宮貴妃娘娘的心腹親信,平日裡與什麼人走得近,或是結交了多少官員,都得向娘娘如實稟告!」
絲絲涼意蔓延至相思周身,她跪在青磚地上,雙膝僵硬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