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文愷緊緊攥著包裹,腳步沉重地走到靈位前,雙膝跪在冰涼的地上。他久久注視著靈位上,那個溫柔文雅的名字,嘴唇發顫。
「靜含……」他的眼神里竟然真的有溫情,像是有許許多多的話語想要傾訴似的,看著墨黑的靈位。
可是再也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喚了。
他在靈位前並未大哭大叫,只是長久跪著,眼中有淚。直至黃昏鐘鼓聲起,寒鴉歸巢,他才緩慢地起身,衰頹著離去。
「姐姐遇害的時候,你在哪?」就在盛文愷準備跨出門口的時候,相思在後方冷冷問。
他腳步一頓,沉聲道:「我被派出城去了,直至今日才回來。」
「真巧。」相思語帶譏諷地道。
盛文愷手指攥了攥,艱難地低下頭,痛苦道:「靜琬,人在官場,有太多事,身不由己。」
她沒再說話,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蒼茫暮色間。
*
第四天的時候,楊明順來寺廟,說是江懷越派他來看望,並再次帶來了祭奠的東西。
相思沒有問為什麼他自己沒來,倒是楊明順解釋說,督公有許多事要查,而且此事涉及貴妃,也可能涉及宮中其他人,不能光明正大去做,得十分謹慎小心。
第六天的時候,楊明順又來,卻不說到底查到了什麼,只是幫著她料理一些事情。
這天傍晚,楊明順要走的時候,相思忽然問道:「你跟著他多久了?」
「啊?作為下屬,有五年多了吧,不過要是說認識的話,那就有七八年了!怎麼,相思姑娘問起這來了?」
她平靜地問:「你覺得,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了解這個人嗎?」
楊明順愣了愣:「了解?這……督公心裡想什麼,我都知道啊!」
「真的?」相思盯著他。
楊明順無端冷了冷,繼而又為難道:「作為跟班的,我得時刻揣摩他的心意啊,要不然怎麼辦事呢是吧?」
「那你覺得,真能知道他的心事?」相思認真地問。
他尷尬地笑了笑:「這還真不好說,我能知道的,就是督公想讓我知道的啊,相思姑娘!不過您一定能明白督公!他那麼在意您!」
相思怔了半晌,濃黑的眼睫覆壓下來,似是想要笑一笑,唇邊卻添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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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黃昏時分,相思回到淡粉樓,換下了麻衣裙,坐在梳妝檯前,戴上了那對翡翠鎏金流蘇墜子,看著流光鏡許久之後,披上那件他曾經留給她的斗篷,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