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輩子,是不可能有自由了,傷痕永遠在,無法磨滅。
可他還是想給她自由。
然而事情卻到了這樣的地步。
「你不是說,你不了解我嗎?」江懷越帶著嘲諷的笑,又走近一步,「從你第一次遇到我,直到現在,我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刻意隱瞞偽裝什麼。你之前或許是誤會了,將我想得太美好,我從來,都沒變過。」
他看著猶在顫抖的相思,朝她伸出右手。
「如你所說,我用這隻手,殺死了我的義父與義母。你如果想要我死,儘管去告吧,我無親無友,無愛無後,只此一身。死就死了,別無牽掛。」
驚駭與刺痛攫住了相思的心。
這一瞬間,她幾乎不能呼吸。
眼淚不受控制地紛紛落下,她的衣襟已經濕透。
她想說話,卻哽咽地無法發聲。
再不舍的愛戀在這樣的殘忍面前也盡化為灰燼。
她險些站立不住了,踉蹌著後退再後退,直至退到院門口,跌跌撞撞想要離去,腳步一頓,忽而停止。
流著淚,回望他一眼。
他還在站在屬於他的幽冷院中,沒有上前的意思。
神情出奇的冷靜,眼裡是空蕩蕩的曠野荒原,朔風拂雪。
她吃力地扶著門框,慢慢取下了那對閃著潤光的翡翠耳墜,解下了他曾披在她肩頭的玄黑斗篷,當著江懷越的面,放在了冰涼的青磚地上。
「提督大人,您……好自為之。」
她只說了這一句,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猶如亡魂一般悲愴離去。
第120章
遠去的腳步聲已經徹底消失, 江懷越卻還是站在原處, 一步都不曾動。
昏暗中, 院門半開半閉著,在寒風吹襲下不住吱呀作響。
他站了許久,方才慢慢地走向門口。每走一步, 心都像被某種堅冷之物重重捶打一下,那種鈍痛, 讓他難以呼吸。
地上的玄黑斗篷上, 柔軟的狐絨在風中微微簌動, 曾經帶著她的體溫, 現在卻被棄置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