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相思悄悄離去的背影,江懷越內心要說不惆悵,那是自欺欺人。
總覺得有些對不住她,經歷了那麼多事,目前為止她還是只能躲躲藏藏不能被人發現真實身份,更不用說與他之間的特殊關係……
想到自己曾經在馥君面前,斬釘截鐵許下諾言,說是要讓相思恢復自由身,披紅戴綠坐上花轎正式成為他的妻子。可是一晃數年過去,這一承諾尚未實現,他並非刻意迴避,只是每次想到,都會心生黯然。
儘管相思不介意,但是他不想讓她一生見不得光。她是明媚而鮮活的,正如馥君當年所說,你若是喜愛水中荷花,難道只顧一己私情而去將它採摘帶回?即便精心護養於寶瓶之中,失去了根莖的花朵最終都會衰敗凋謝,再美艷動人的姿彩也會灰暗失去未來。
那是他和馥君之間的對話,她沒有一句辱罵諷刺,但是字字扎進他心底脆弱處。但他從來沒有對相思述說過這段對話的具體內容,他不屑這樣做,更不願這樣做。
只是那個承諾,儘管聽到承諾的人已經離開人世,但許下承諾的他,卻一直印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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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京城的路程雖然漫長,但歸心似箭的人們都不像行軍時那樣肅穆沉重,相思雖不能和江懷越同行,幸虧身邊有楊明順陪同,倒也不會太過枯燥。
隨著這支隊伍進入河北界內,離京城越來越近,相思倒是有些擔憂身份被人發現了。江懷越顯然也做好了準備,原先陪在相思身邊的楊明順被調到前隊,代替上來的則是與他們同歸的戴俊梁。
對於這樣的安排,相思從楊明順那裡得到了解釋。
畢竟離京城近了之後,即便住在驛館也有可能遇到更多的官員,其中萬一有人見過相思,再將她與江懷越聯繫在一起。事情便會變得被動。
及時更換了同行人員,即便有人見到相思覺得眼熟,看她身邊的男子是個平常無奇的陌生人,多數情況下可能只會以為她只是長相與相思接近罷了。
她在行進途中,也問起戴俊梁回去以後的打算。戴俊梁道:「還是回到魏縣做衙役,侯爺與江大人都說過想讓我換個地方……但我本來就是魏縣土生土長的,要是去了大名府或者別的地方,說不定還格格不入的。」說到這,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承蒙萬歲賞賜,我這一趟跑到遼東去,可能是這輩子最光耀的時刻了。往後還是老老實實在縣衙當差,不過先前那些疆場殺敵的場景,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他又試探問道:「你回到京城後,還會再去別的地方嗎?」
相思想了想,道:「其實我還想回一次老家,只是可能沒有機會……」
戴俊梁雖然並不十分了解內情,但見她眼神里隱約顯出悵惘之情,不由安慰道:「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那時,希望你能真正自由自在地生活……若是可以的話,也回來看看我們……我是說,小酒館裡的人,一定都在惦記你。」
「好,我一定還會回去看你們的。」
相思坐在車上,朝著隨行的戴俊梁也許下了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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