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人為何忽然提及此事?」
「只是有些為王爺擔心罷了。」盛文愷道,「若是萬歲有了子嗣,對於王爺而言豈不是不利?不知王爺在宮中是否也有內應?」
程亦白眉間一皺,「盛大人,你只管好自己的事就足夠,後宮之事不需你過問。要知道,王爺本來對你是有所不滿的,幸得我從中斡旋,才又讓你留在京城以作內應。盛大人還需多加思考,六部官員各有特點,哪些能為我所用,哪些不該去碰,都要做到心中有數。譬如這次,若不是我聯繫了諸多官員共同上奏彈劾,萬歲又怎會輕易將江懷越斥去,並撤銷了西緝事廠建制?」
「還是先生足智多謀,能運籌帷幄。」盛文愷尷尬地一笑,「如今江懷越去了南京,朝廷權勢必要更迭,少不得又要勞煩先生指點。還有……在下私下揣度,是否隨著江懷越的離去,那個假死的官妓相思的行蹤也會顯露出來,畢竟她現在不像先前那樣總是受到江懷越的保護了。」
程亦白微微頷首:「這是自然,王爺也早就知道。」
「那麼關於當初尋找不到的盤鳳釵……她如果想要查清過去真相,應該也會盡力搜尋吧?」盛文愷斟酌著語氣謹慎詢問,「王爺的意思是,靜待其變?」
「盛大人,該說的,我自然會說。有些不該問的,你旁敲側擊也是沒有必要的。」程亦白審視著手中青花杯盞,又抬眼看了看他。
盛文愷臉上的笑意僵了僵,馬上又繼續笑著拱手:「是,全憑先生傳達,盛某明白。」
「你目前所要做的,就是關注朝堂和各衙門間的人員變動,並探知新近上任的官員底細。」程亦白又叮囑了一遍,站起身來,「你該去都督府了,我也不再在此逗留,你我之間的關聯還是隱蔽些為好。」
盛文愷點頭稱是,向程亦白道別之後,匆匆下樓而去。
程亦白走到窗邊,望著他上轎遠去,靜靜站定片刻後,轉出了此間雅座。只是他並未下樓,卻從走廊穿過,又推開了斜對面的另一間茶室的房門。
工筆描繪的花鳥錦簇大屏風遮擋住了裡面的情形,他卻未曾遲疑,直接走了進去。
原本等在裡面的人見到他來了,立刻起身,遞上了一個寶藍串珠紋的錦緞香囊。程亦白熟練地拆開香囊,從夾層取出了寫有字跡的小小綢布。
掃視過後,便取出火摺子當場將之燒掉。
「回去稟告一聲,我都知道了,叫她安心。」他從袖中取出薄薄的紙包,「這是她要的藥,都已經碾磨混合好了。」
「是。」那人收好東西,沒有過多的言語,行禮之後離開了茶室。
腳步聲漸漸遠去,程亦白這才低下頭,神情複雜地望著那隻已經被拆開的香囊,將其緊緊攥在手中。
時濃時淡的藥草香息滿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