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三山門甚為繁華,四方交易匯聚城門內外。三山橋又橫跨秦淮河,橋下旅舟商舶往來不絕,岸邊碼頭貨棧鱗次櫛比,更有酒樓佇立,笙歌飄香,各色商家幌子在薰風中飄揚搖曳,絢麗多彩。
鶴鳴樓是十六酒樓之一,明窗麗軒,高朋滿座。江懷越才到大門口,便有小廝上前迎接,將他帶到了二樓最裡面的套間。
他推開虛掩的房門,室內湘簾半卷,陽光正濃,走進去倒是清幽寧靜,與外界喧譁儼然不是同一天地。
靠窗的八仙桌邊,有人側坐著自斟自飲,聽得腳步聲響動,才抬眼望了他一下,秀眉一顰,酸酸地道:「哎呀江大人,多年不見,你倒還是風采不減!也不知道到底得什麼樣的磋磨,才能讓你傷神一些?」
江懷越一哂,颯然拱手:「原來是小公爺,倒是出乎意料。」
宿昕持著酒杯挑眉:「怎麼,你來南京那麼久,就想不到要來拜見一下我們國公府?還是你覺得只要見過了南京守備等三人,就可以橫行無忌了?」
「小公爺說笑了,江某如今來南京,只為安閒度日,哪裡還會橫行無忌?」
宿昕冷笑,「安閒度日?我看你倒是不甘寂寞,區區一個南京御馬監,你還打算整治成二十四衙門第一號?!」
江懷越無語,只好解釋了一番。「若不是實在亂得不像話,我也不會無事生非。」
宿昕冷哼一聲,顧自端著酒杯,也不讓他坐下。江懷越站了片刻,按捺著慍惱道:「小公爺,我初來乍到沒有及時拜見,是江某的不對。但宮內還有事情沒完成,我得馬上就走……」
「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又不是還在京城了,在我們這南京,講究的是閒雅風流,不用急赤白臉風風火火。」宿昕說著,緩緩站起身,背負雙手望向人頭攢動的碼頭盛況。
「我說江懷越,你這些年來,有沒有給相思上過一次香?」宿昕忽然回過臉,語重心長地問道。
江懷越一怔,斂容肅聲道:「小公爺,過去的事情,就不必多談了吧?」
「什麼叫過去的事?我問的是你這些年的行為,和著我當年告訴你的秘密,你全然沒放在心上啊?!」宿昕惱火地叫起來。
「什麼秘密?」江懷越一時沒反應過來,問了出口,等到再想起時,為時已晚。
果然宿昕更加倒抽一口冷氣,失望至極地看著他。「我當年離開京城時,不是在河邊遇到你嗎?!我可是正正經經跟你說過,相思曾經偷偷愛慕你,叫你不要辜負她的心意!」他說著說著,看江懷越還是一副寡情淡漠的樣子,便覺悲痛萬分,恨不得捶胸頓足,扼腕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