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越被他纏得沒有辦法,只好敷衍著道:「我記下了,多謝小公爺提醒。」
宿昕這才不甚滿意地哼了一聲:「江懷越,做人要有良善之心,你如今失勢,理應是反躬自問有所悔悟的時機,不要再頑固到底了!」
他宣教完畢,恰好夥計敲響房門,端來了佳肴果品。宿昕坐回桌邊,見江懷越還站著,未免覺得尷尬,便揚起眉梢指著對面:「坐著吧,站在我面前,我還吃得下東西?」
江懷越隱忍著看他一眼,一言不發坐在桌邊。宿昕也不搭理他,對著滿桌佳肴自斟自飲,可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彆扭無趣,按捺著性子又喝了一杯,終於發現問題所在。
「江懷越,你坐著就坐著吧,冷著一張臉做什麼?打攪了我的好興致!」
江懷越實在沒脾氣可發,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招惹了這樣一位不講道理又自以為是的小公爺。要是在京城,他可不會服軟,可如今身在屋檐下,南京是他宿家的地盤,自己不能當面跟他硬抗。
「小公爺,我剛才就說了,沒什麼要緊事,我要回去處理公務,卻是您不讓我走,如今怎麼又賴我打攪?」
宿昕哼哼笑道:「你就放聰明點吧,南京御馬監能有什麼要緊公務?先前的王掌印我也認識,天天就愛喝幾口好酒嘗幾個好菜,南京十六大酒樓他每家都熟透了,要不是他年紀太大養老去了,你也不會來南京還做這掌印的位置。要我說,你就不該再折騰什麼!」
江懷越平靜道:「我是被貶謫不假,但好歹在其位謀其政。這御馬監里一片混亂,帳務不清人員散漫,小公爺如今也在南京兵部做事,難不成能容許下屬如此混日子?」
「我跟你能一樣嗎?你……」宿昕忍下了後半截話,沒好氣地道,「我可是事先提醒,照理說你江懷越要做什麼事,都與我無關,但你現在來了南京,就得老實安分休要再惹是非!」
「那我還得多謝小公爺的好意了。」江懷越說是這樣說,神情之間毫無感激之意,讓宿昕有氣沒處撒,顧自又滿上一杯,有意朝著他舉起道:「怎麼樣,鶴鳴樓的美酒全城聞名,你有沒有嘗過?」
「沒有。」他木著臉不想多說話了。
「就知道你這樣的人也不會享受生活。」宿昕嘆息一聲,又想到了曾經在淡粉樓那段風花雪月的日子,「可惜了,相思姑娘沒能再回到南京,我當初還曾跟她說過,有機會帶她重返故居,要看一看秦淮河燈火倒影,聽一聽鳳凰台百鳥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