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緩了神色:「櫻桃還用得著去皮?我向來都直接吃。」
「嘗嘗酸的還是甜的?」他將最嬌艷飽滿的幾顆推在她面前。
相思拈起一顆放進唇間,輕輕咬下,酸甜有致的汁水浸潤蔓延,是初夏時節美好的感覺。
江懷越雙臂擱在桌子邊沿,就那樣看她無聲地吃著櫻桃。
「你怎麼不吃?」她指指面前的水晶碟子,裡面還有很多。
他卻道:「我不怎麼喜歡。」
「有些酸……」相思拈起一顆淡紅色的櫻桃,直接遞到他嘴邊,「你不是應該喜歡的嗎?」
江懷越還待說話,她已經將櫻桃送進了他口中。
甜中帶酸的滋味一下子彌散開來。
相思看著他,忽而喚道:「大人。」
「怎麼?」
她頓滯了一下,認真道:「如果,讓太醫和曹經義下藥的那個人,真的如我們所想的那樣……我們是不是很危險了?」
江懷越低下頭想了想,道:「而今不管怎樣,我們是已經拿到了盒子,也查明了藥材真相。只是那想要奪取東西的人,也許未必是當初命令下藥的。」
「你的意思是,另有他人要搶奪這些東西?」
江懷越想起了從一開始,他在暗中核查雲岐案件的時候,承景帝只是偶然得知了此事,就明令禁止,顯露出不悅的神色。此後又多次明里暗裡警告他不要再插手,更不要與雲家女兒關係親密,當時他雖然心有懷疑,卻也只是以為雲岐曾經犯下的事情令君王記恨在心,怎會想到還牽扯到如此陰暗的內幕。
「如果是他下令要奪回這些遺物,我們已經不可能還活在這世上了。」
江懷越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仿佛只是講述很尋常的事情。相思抿緊了雙唇,心底一陣陣發冷,江懷越又道:「所以至少還有另一邊想要得到此物,我們只是處於漩渦之間。」
「那豈不是更危險了?」她甚至有些後悔,不應該想著為父親翻案,現在弄成這樣騎虎難下。
他卻將茶水往前又推了推,道:「快要冷了。」
「我哪裡還喝得下?」相思快要哭了,「我覺得你本來也不該被牽扯進來的……本來你之前就已經被貶謫到這來,如果承景帝真的知曉了南京發生的事情,那你還有活路嗎?!」
江懷越嘆了一聲:「不要著急,我不是說了,你我如今是處於漩渦之中。你生於南京這江河縱橫之地,難道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他見相思眼中浮現迷茫,解釋道,「湍急而成的漩渦中心,水流飛速往下旋轉,留下的只是空洞。越是如疾風暴雨一般,越是中心空無一物,一直延伸至水底。如果只是一方想要奪取證據,我們倒還可能難以抵禦,但如今既然雙方都想得到,我們反而可以利用這一左右不定的局面,保全自身,謀取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