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越沉默片刻,道:「娘娘如今保持冷靜才是最重要的。賢妃也不過只是剛剛懷孕,事情如何發展,還未必能預測。臣會留意此事……」
榮貴妃不免嘆息,忽又覺得在他面前談及子嗣似乎有點殘忍,因而轉移了話題,道:「你知道萬歲叫你回來的意圖了?」
「知道。剛才萬歲已經跟臣說了,是因為蒙古兵入侵的事。」
榮貴妃坐直了身子,蹙著眉頭:「那你還這樣雲淡風輕的?他叫你什麼時候動身?」
「越快越好,可能是,明天。」
「明天?」榮貴妃驚詫道,「你才回來還沒休息一下就要走?」
「是萬歲的意思。軍情緊急,不容小覷。」江懷越恭敬道,「所以臣來探望娘娘,因為馬上又要離開。」
榮貴妃面露失落:「我還想著,你回來了,我總算還有人能說說話……」
江懷越極少見她這樣寂寥,再艷麗奢華的妝容也掩不住眉眼間的憔悴,只是她從來不願在外人面前示弱,或許只有見到他回來了,才難得流露出幾分蕭索。
「多謝娘娘厚愛,只是戰場上情形多變,臣也不知何時能順利返回,惟願此行平安得勝,儘早歸來。」他跪在貴妃面前,懇切道,「臣不在的時候,娘娘萬萬珍重。臣會安排人手傳遞訊息,宮中若是有事發生,臣就算是不能及時趕回,也必定殫精竭慮,保證娘娘安全。」
「好端端的為什麼說這樣的話?」榮貴妃感到一陣心悸。
江懷越寬慰似的笑了笑:「臣向來謹慎小心,希望只是臣一廂情願考慮過多,待臣回來之時,再來叩見娘娘金安。」
*
葡萄架上的青葉已經蔓生成蔭,相思坐在屋檐下,看著那被風吹動層層起伏的葉浪,神思有些渺然。
江懷越離開南京也就幾天,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樣,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先前能憑著一腔勇氣去遼東追隨左右,可現在他正是貶謫之後重新起用的關鍵時刻,自己是不可能堂而皇之跟去戰場,可是就在這裡默默等待,也著實太過煎熬難耐。
寂靜中,有人砰砰敲門,驚擾了相思的遐想。
她聽出那敲門聲是約定好的節奏,便起身過去開了門。
「快猜猜看,我今天為什麼過來找你?」門外果然是宿昕,沒等她招呼就閃身而入,手持玉骨摺扇,神情瀟灑中猶帶自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