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無奈間,院門一開,腳步聲匆匆而至。
"新娘去前廳吧,接親的車隊來了。"一個丫鬟在門外高聲道。
房中眾丫鬟應了一聲,這才領著相思出了閨房,往前廳行去。她這一路上險些行不得路,幸而身邊有人攙扶,才艱難地抵達了前廳。
才剛跨過門檻,就聽 到宿聽的聲音:"總算是來了.
相思心裡一盪,又聽有人低聲笑了笑,卻沒說話。身邊已有贊者唱出祝禱,依照慣例,新娘該上前叩拜父母,然而她家裡已無親長,便只能在丫鬟的攙扶下,跪在了正堂中央的牌位前,算是向父母致謝辭行。
剛行罷大禮,又被扶著側過身,朝著端坐在桌邊的宿聽亦行禮道別。
宿 昕今日亦是盛裝端正,就連神情也嚴肅了不少,只可借惜相思看不到。儘管如此,他還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今日我以兄長的名義送你出閣,但願你嫁人之後能恪守婦道,恭謹溫順…….
這約定俗成的囑咐聽得相思直想發笑,沒想到宿昕自己未說罷,卻先拍起桌子懊喪道:"不行不行!實在是說不了這等古板正統的話語!我說相思,哦,不對,靜現!你可千萬不要聽剛才那段話,那都是其他人家在女兒出嫁時候的叮嚀,在我這裡,完全不需要!'
披著紅蓋頭的相思幾乎要笑出來了。
"什麼恪守婦道,溫順恭謹?我告訴你,不管怎麼樣,你只需做你自己!江懷越知道你是怎樣的性情,他早就甘之如飴,哪裡還需要你像尋常婦人一般恭順地伺候?"宿昕站起身來,提高了聲音,有意朝著門外道,"他要是對你好,你就給他笑臉,要是膽敢回家還擺譜,你休要懼怕委屈,該怎麼罵就怎麼罵 !反正有我一天,就不可能讓人欺負你去!
早就向他行過禮的江懷越站在院子裡,聽了這番話不由好氣又好笑,大喜的日子也不便爭論,朗聲朝門內道:"時間不早了,禮儀行罷,就出門吧。
宿昕推開門,朝他正色道:"我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江懷越在心裡對其唾棄了千萬遍,臉上卻展現熱情的笑意。"自然聽
到,你如今認她做妹妹,我哪裡還敢裝作聽不到呢?"
"這就好。我是怕你權勢越大,心也越野。宿昕揮揮手,依依不捨地
看看相思,只得後退一步"走吧!"
相思朝著宿昕所在的方向深深拜別。"多謝你,兄長,
天
她被簇擁著出了宿昕的府邸,混亂之間也沒能跟江懷越說上一句話,只能感覺到他始終都在注視著自己。
喜樂聲響,相思終於被攙扶著,坐進了花轎。
鞭炮齊鳴,車馬回程。
一路行去,一路心潮卷涌,過往悲歡如繪卷展掠,雪泥鴻爪,盡在眉睫。
不由得想了姐姐,如今已歸葬南京,回到了故土的姐姐,若是在天有靈,是否正看著這花轎悠悠,穿過京城長街?
而她自己,這短短一生卻未能真正穿上婚服,與心愛之人執手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