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泡在水裡,不僅會極大程度削減體力,而且還會摧毀每個人心裡剩餘不多的求生欲。他們現在踩在了懸崖邊上,只差最後一推,便要徹底墜入深淵。
所以為了活命,無論如何也必須從水中出去。
然而在大自然面前,人類是多麼渺小無能。哪怕災民用盡全身力氣撲騰,一個猛浪打去,又將人們掀回原處。
他們辛辛苦苦靠近一米,下一刻又要被拍回去兩米。
那面土牆明明就在不遠處,卻好像此生都沒有希望觸到。
眼淚和著河水一起,看不分明大家臉上的表情。但身處同種困境下,每個人的共情能力都提升到了極致。
他們能夠互相理解,正因為可以理解,所以更加絕望。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出現的一點生機啊!又要以這種方式錯過…
「抓緊!」
倏然,一道清脆的女聲打亂了所有人的思緒。
離土牆最近的漢子從水中伸出手,把覆在睫毛上的水拂掉。視線有些模糊,他重複睜眼、閉眼的動作,好幾次後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一個身著石榴紅繡金色玉蘭羅裙的女子身若柳絮,輕飄飄立在牆邊,臉覆白紗,右手執面琵琶。而無數條藤蔓自土牆頂端垂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水中生長!
他心頭一喜,立刻扯著嗓子吼起來:「大家快抓住藤蔓,往牆上爬!」
聞聲,大家如夢初醒,紛紛行動起來。
見他們都抓住了藤蔓,甄微放心不少,將注意力全部投向其他事。
她一邊把生機注入琴弦,一邊撥弦,幫這些災民恢復體力。
等眾人攀爬速度明顯加快,她又調動周身靈氣,想儘可能吸收水元素,減少洪水規模。無奈這水詭異得很,好像無窮無盡一般,任她如何吸收,還是和原來一樣多。
甄微索性放棄做這無用功,轉而幫助部分災民上岸。
不怪母系社會要讓位於父系社會,實在是男女生理構造存在的差異太過巨大。平時也許看不怎麼出來,到了需要幹活或者逃命的時候,這種差異就顯示得淋漓盡致了。
男人攥著藤蔓,輕輕鬆鬆爬上牆,氣都沒怎麼喘。落在後面的差不多全是女性,更要命的是,她們不僅體力差,甚至還有許多人裹著小腳。
她看得心焦,暗罵一聲:難怪沼國不如焰國強大,還玩兒這套三寸金蓮的畸形審美,真是傻嗶!
生活不易,甄微又嘆氣。
水袖一拂,聚氣成風,把她們送過土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