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明白張召的意思了,而且他自己想想也否定了這個選擇。畢竟他賜婚也是想往侯府里安插人手,真選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送進去,又能頂什麼事?或者等這小姑娘長大了再嫁,那又不知要等幾年光景了,他也沒這耐性。
想想這些也挺讓人頭疼,本來賜婚選人的事還能讓皇后幫忙參詳做主,奈何之前鬧出事端的便是承恩公府。天知道皇后會不會因此遷怒,一個不慎再壞了他的謀算。
主僕倆相對沉默,好半晌皇帝才招招手,說道:「起來吧,不過人還是要繼續找的。」
張召聽了頓時苦臉,他好似冥思苦想,低垂的眸中卻有精光閃過。最後起身時一咬牙,給皇帝出了個「餿主意」:「陛下,其實還有一個人選,只是老奴不敢說。」
皇帝正為此煩惱,聞言頓時來了興趣,一揮手道:「朕恕你無罪,但說無妨。」
張召小心翼翼抬眸瞥了眼皇帝,這才說出答案:「回陛下,老奴說的是喬尚書家的獨女。」
說完見皇帝皺眉,張召趕忙補充道:「陛下且聽老奴一言。喬尚書在朝中獨善其身,於陛下還算忠心,與武安侯府也沒什麼交情。更重要的是喬小姐剛退親,她與世子說是同病相憐,可遇上那種事,連相見都是尷尬。這兩人若是成婚,心中有著疙瘩,又如何能同心同德呢?」
夫妻可以說是世間最牢靠的關係之一,可同時也是最脆弱的,經不起一星半點兒的罅隙考驗。若是兩人婚前就有心結,之後再要利用便容易許多了。
在沒選擇的前提下如此謀劃,倒也不失為一條路,更何況賜婚前還可以設法給兩家私下製造些矛盾,也不怕兩家聯合。只是皇帝嫌棄張召說得直白,沉下臉斥道:「胡說八道!」
張召再次跪下請罪,皇帝也沒表示採納,可張召卻知道,他已經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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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護國寺歸來,漢王的話便在季暢腦海中反反覆覆的迴響。初時只覺荒唐焦躁,可後來想得多了,深思熟慮後漸漸竟也動搖起來。
這一日,季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出了門,又是怎樣溜躂到喬府外的。
季暢歸京不久,平日裡也是低調得深居簡出,但要說她對京城全不熟悉,那絕對是假的。事實上早在回京之前,她便將京中重臣查了個七七八八,喬尚書身為戶部之主,自然也是在調查名單上的。尤其有了趙書萱和許常青的事,喬家更被她特意關注過。
喬府的地址早已爛熟於心,不過親身前來還是頭一回。季暢坐在馬車上也沒下車,只撩開車簾遠遠望著喬府的方向,一雙桃花眼裡明明滅滅,儘是旁人讀不懂的情緒。
好半晌,季暢才收回目光。她以手加額,也不明白自己突發奇想跑來這裡,除了浪費時間有什麼意義。正想開口讓車夫駕車離開,眼角餘光卻瞥見有人正向馬車靠來,於是到嘴邊的話稍緩,轉而微眯起眼向來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