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羽知道了,便來喚她起床。將她推到妝鏡前,幫她梳頭。
醉醉還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宮羽給她通著頭髮。不過通了幾下,木梳上便纏上了許多髮絲。
那曾經烏黑油亮又濃又密的頭髮,不知不覺變得枯黃稀疏。
宮羽忽然便落了淚。
醉醉揉著眼睛,恰從鏡中看到。無語道:「我還沒死呢,你哭個啥?」
看宮羽的神情,趕緊擺擺手:「別!別給我露出這副『世上我最懂你』的表情啊,我可受不了!」
可這世上,就是我最懂你……宮羽默默的想。
若換成是她,她也願意,像她這樣……把自己的命換給宗主……
醉醉無奈:「我都說過好些次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們都以為她會死。可她知道,所謂的「死」,其實只是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方式。
她的身體愈來愈差了。夜裡也開始咳嗽,再在他身邊待下去,勢必就瞞不住了。
回憶昨夜的溫存,她嘴角泛起淡淡笑意。
她貪戀他的溫存纏綿,一如他貪戀她體內的生機。
可她這福利啊,也算是吃到頭了。她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所謂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說的就是這種情形吧?
醉醉忽然覺得心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背心忽然顫動幾下。宮羽手疾眼快遞了手帕過去。
她們在北境,已有了這樣的默契。
醉醉一口血,便吐在雪白的手帕上。像雪中紅梅,艷麗得動人心魄……
春狩秋獵。
又到了陛下行獵九安山的時候了。梅長蘇自然在隨行之列。只是今年,他不會再縮在車裡,抱著手爐。他會騎著馬,背著弓,親自下場。
宅中的人都大門處相送。
他向門中望了望,沒有看見醉醉的身影。許是因為他要走一個月,她又嫌冷不願意跟著,昨夜,她纏了他整整一夜。現在怎麼起得來。
他可知道她起床有多難。
藺晨見他向里張望,翻個白眼兒:「磨磨嘰嘰的幹什麼呢?還不走!」
梅長蘇愕然:「我還沒收你房租飯費,你這白吃白住的,竟然趕主人走」
藺晨沒好氣的道:「你趕緊走,我也好回琅琊山了。我這樣的人物,窩在你這破宅子裡,真是委屈我了!唉……」他嘆口氣,摸著心口道,「心疼自己!」
梅長蘇給了他一拳。
正準備上馬,聽見了醉醉氣喘吁吁的喊:「梅長蘇!梅長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