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天沒晃過神來,林年勉強從恍惚中掙扎出來,伸手去搭他的肩:“你冷靜一下。”
陸光宗默默把她的手拉下來,放在手心裡捂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道:“是,什麼時候?”
“前天晚上。”參謀明確地給出一個時間。
“怎麼會,”陸光宗仍然沒有掙扎出來,臉上表情一片茫然,“我上個月還回去看過他,身子骨還硬朗,和他那隻洋鳥兒過得逍遙自在呢。”
林年動了動被捂住的手,沒掙扎出來,也就隨他去:“老王爺年歲已高,是有可能……”
參謀也上來勸他:“殿下,老王爺畢竟已經花甲……”
陸光宗作為老王爺四十歲才得來的唯一嫡子,從小被看護的嚴嚴實實,受過最大的皮肉之痛不過是,他偷偷溜出去找木匠學手藝,然後被老王爺打了一頓。
可是那一點不及筋肉的疼痛,又怎麼能和現在相比。
林年懂他的感受,她小時娘親去世的那天,她也覺得天塌下來了,再也沒個人在心裡給她徹頭徹尾的安全,她伸過手,輕輕梳了梳陸光宗的長髮,陸光宗一顫,低下頭,把頭顱埋在她頸窩,沒說話。
立刻,他就要收拾東西,趕回京城,參加他爹的葬禮,然後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攝政王,坐鎮京城,而不能把權力暫時分給旁人代替,自己瀟灑地到處跑。
可是,年年怎麼辦……
林年看出他心中所想,灑脫一笑,眉眼間是初融的冬雪。
那些事情已經過了好些年,現在的她身家斐然,眼界比以前也高了不少,再也不會懼怕外強內乾的侯府主母和侯府嫡小姐。
這樣,隨他回京城,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和你一起回去,不就好了?”林年微笑著說,安靜地看著他。
陸光宗眉眼沉鬱,伸手一扶林年的髮簪,再交換一個親吻,低低應道:“嗯。”他不問林年怎麼現在改了主意,也不說別的話,只要相信他的年年就好了。
燈火熄滅,陸光宗替林年披上斗篷,現在正入冬,有寒風從山的那一邊刮來,又到另一邊去。門扉掩上,嫩黃雞仔們一隻疊一隻,正眯著眼睛,陷入溫柔而朦朧的夢境。
馬車壓過泥土,車轅發出輕微響動,那座莊園逐漸變小,變成遠處一個看不見的黑點。
“你以後還會再回來嗎?”林年安靜地看著遙遠的青山,問道。
陸光宗哽了一下,沒敢立刻說話,立刻被林年捕捉。她轉回來,在他唇角碰了一下:“大不了我和你一起住京城,你怕什麼。”
這才猶豫道:“我可能以後得常年呆在京城,不過,空閒時候還是能回這邊的,暑期回來避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