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都哭了,旁邊陪著的人自然也跟著拿帕子抹眼淚。
哭了半晌,賈赦見妹夫還站著,覺得不好意思,提醒道:“母親,小妹回來了,日後自會常來請安,您快收了眼淚,妹夫還站著呢。”
賈母身子一僵,立刻停了哭聲,只拿帕子默默擦眼淚。
賈赦無語望天,他老娘又來這一套,好似他天天在家裡虐待她一樣。他一說話,老娘就這般被驚嚇、害怕、隱忍一系列套路,讓誰見了都說賈赦不孝。
賈赦見賈母這般做戲不給面子,心頭也火起。管你呢!反正現在已經蓋棺定論,賈母不慈的名聲已經路人皆知,賈家在外面的名聲也已經臭大街了,你喜歡演戲就演吧!
賈赦對著剛升官的林如海拱手,笑道:“妹夫回京是大喜事,咱們在外廳喝一杯。”
“多謝大舅兄好意,如海卻之不恭了。”林如海應了,卻先給賈母作揖,略敘幾句情義,才跟著賈赦走,走的時候又把賈政拉上。大小舅子和妹夫敘舊天經地義,他動作熟練自然,賈母見了只當他不了解情況,還以為這兩個兒子能和好呢。
如此,榮禧堂就只剩下女眷了。
賈母擦乾眼淚,賈敏從她懷中退出,這才一一敘禮。
圖恩在賈敏的指點下,一一喚道:“大舅母、二舅母、珠大嫂嫂。璉二哥哥、寶二哥哥、迎春姐姐、探春妹妹。”各自有表禮奉上。
“原本東府惜春養在我跟前,如今……罷了,不說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咱們娘倆說說體己話,你們都下去吧。”
賈敏看著趾高氣昂的邢夫人,又看著異樣沉默的王夫人,點頭讓圖恩跟著迎春她們去。大家都還小,寶玉也跟著一起。即便是寶玉這樣樂天的性格也被最近府中的氣氛搞得沉默不少。
等人都退乾淨了,賈母又抱著賈敏痛哭起來:“我嫁入賈家幾十年,自孫媳婦兒做起,只見過家族一天比一天興旺,誰曾想,臨老臨老,還要受這樣的磋磨,丟這樣的臉。如今家裡的爵位丟了,聖心也丟了,他日到地下,如何見你父親,如何見列祖列宗!養兒不孝母之過,我恨不得當初就沒生老大那孽障!”
賈敏拍著賈母的後背,輕輕給她順氣,“女兒在揚州聽得不真切,也不知是怎麼的……”
“還能怎麼,嫉妒你二哥名聲好,非要在家裡鬧一場,如今他可算稱心如意了!”賈母如今恨死賈赦了,不論誰來問都是這樣的說法。當然,如今的三等將軍府門庭冷落,也沒多少人願意聽她哭訴。
賈敏不置可否,國家有司細細查過,天下人眾目睽睽之下,賈赦既然能保留一個三等將軍的爵位,那他的錯處肯定比被捋成白身的賈政錯處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