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之拿過來翻看了幾頁,“這麼仔細,可不是臨摹的,是你專門為我整理的吧。你是不是看我上次被翁翁考較答不出來,專門幫忙來了。”
“嗯。”圖恩輕聲點頭,有點不適應這大白話的氛圍。
“咱們兄妹,你有話直說,做這謙虛姿態做什麼。”
圖恩仔細看他沒有諷刺的意思,才不好意思道:“我久病,不常出門,每次聽大家說話都文雅風流,也學著說,生怕自己丟了王家臉面。”
王慧之哈哈大笑:“么娘想什麼呢!王家人也要吃飯穿衣,哪能天天端著架子。你每次出來都是大宴,自然人人裝的文雅些。偷偷和你說,世家糟粕多了去,遠的不說,謝家老七就嬌弱甚女郎,外出訪友,見著馬就暈。如此,謝太保還把他送入郎衛。”
“閉嘴,背後說人,非君子所為。”哥哥王宣之提醒,怕他教壞單純的小妹妹。
“得了,哥,這不是你和我說的嗎?”王慧之猛翻白眼。
王宣之被噎住,他也是聽友人說的。王謝兩家並稱世家之首,可樹大難免有枯枝。比如謝家老七這種,聽同為郎衛的友人說。這傢伙整一個弱雞,郎衛都是各高官子孫蔭蔽官職,也不讓他們擔任具體工作,就是給皇帝當花瓶/禮儀用的。結果這傢伙,扛不起鑲金嵌寶的刀,要騎馬充當禮儀的時候,他見著馬就暈,還謊稱受不了馬的騷/氣。大家私底下猜測,這貨是根本爬不上馬背。即便是現在名士風流,大家都不愛騎馬上衙,騎驢、騎牛、疾走的比比皆是,可做不做和能不能是兩個概念好吧。
謝七每日郎衛當值,不是迎風流淚,就是對窗嘆息,再有親戚關係,也讓這傢伙噁心得夠嗆。
剛聽說這事兒的時候,可把王宣之噁心壞了,即便同為世家,也以這樣的人為恥。這笑話就在世家上層中傳開了。
圖恩看他們倆兄弟鮮活的樣子,繃著的一口氣突然就放鬆下來。即便是名留青史的高門大族,也不是端著架子過日子的。還好,還好,不用每次說話前都在嘴裡轉三圈,阿彌陀佛,增壽三年。
圖恩送了禮,自覺得了大收穫,安心回去靜養。
王宣之笑著提醒弟弟:“么娘久病,敏感多思,你不要總逗她。”
“多思不好就讓她少思,哥哥放心,可不敢得罪么娘,下次考較靠她救命呢!”王慧之從坐墊上跳起來,去自己的“收藏”中找有趣的東西回禮。
王宣之看弟弟這麼活潑,滿頭黑線,不去理他。如今七叔父那邊不太平,他本意是想提醒弟弟不要摻和,可轉念一想,他們王家人還需要顧忌這些嗎?
圖恩把“千古名士”的光環從親人頭上歇下,就能安安靜靜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