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師不棄,我有商船來往於晉興、建康之間,大師可乘船前往,免一路舟車勞頓之苦。”
“阿彌陀佛,如此多謝明公了。貧僧見晉興繁華,人人傾慕教化,心嚮往之……不知明公可否收留,容我等在晉興盤桓兩日,補給鮮肉菜蔬,再行登舟。”光鑒中間故意停了停,果然王憐花眉頭不自覺微皺。
“大師肯下榻,在下求之不得,下一次商船三日後出發,必定安全送大師到達建康。”不管您說的兩天是實指還是虛指,王憐花只給他們三天時間,又一竿子把人支到商人會館裡去暫住。住縣衙是不可能的,住這兒豈不是代表他的態度。
王憐花把人支走,立刻叫盧釗過來,“商船三日後出發,帶著光鑒大師一起。”
“可船才到,裝貨也趕不上啊!”
“怎麼趕不上,前幾日不是從北邊來了一群肥羊,不用客氣,狠狠宰一筆,都裝了拉建康去。”
“裡面有許多胡地氈毯、金飾和寶石,明公不挑一些留給家裡人嗎?”盧釗疑惑,上回說的時候,王憐花還頗有興致,想挑一些精美飾品送給“世妹”,如今怎麼這樣著急。
“不了,大師路遠,早些送他上路,早些安心。”
盧釗沉默,這話含義就多了。盧釗不明白,“主公,您為何如此防備光鑒大師。大師佛法高深,並非那等招搖撞騙之人。大師曾在北地懷恩寺掛單,當時城中突發瘟疫、十室九空,人人避之不及,唯有大師深入疫區,超度亡魂,他是真正的大德高僧。屬下昔年也仰慕大師恩德,行走江湖之時,才借其姓名。”
盧釗以為自己以前謊稱光鑒大師弟子讓主公以為佛門都是騙子,連忙解釋。
“那你如今仰慕誰呢?”
“這……”饒是盧釗腦子轉得快,也不明白主公什麼意思了?他為何要與光鑒大師比較。
王憐花沉默,盧釗以為信仰與職業無關,王憐花卻知道信仰也能是一種侵略手段。千百年來,只要大亂,就是佛門勢力抬頭之時。若是光鑒深入疫區治病救人,王憐花還高看一眼,可他是去超度亡魂、弘揚佛法去了,日後疫區的百姓,信朝廷救濟,還是信佛門恩德。
他做的與王憐花做的是同一件事,作為競爭對手,王憐花怎能不忌憚。
“罷了,你去安排光鑒大師住在商會館,替我向大師致歉。晉興百廢待興,縣衙逼仄,難以招待大師。我明日設宴賠罪,請大師海涵。”
王憐花以為這樣就把佛門之人掃出去了,沒想到第二天,光鑒赴宴之前,還給了他一份大禮。
碼頭邊,原本演百戲的棚子如今擠滿了人。今日不演戲,北方來的光鑒大師開壇講經。不要票錢,還免費發一小包去濕熱的藥包。光鑒大師可是進過疫區的人,佛法高深,邪崇不沾,往日不知如何千里迢迢寺廟叩首才都能求取,如今免費領,可不就擠得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