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人要你性命,想必你也不會引頸就戮。”
“當然!”
“你像嘉賓。”郗愔幽幽一嘆。
都是一樣的實用主義者,不崇佛道,不守禮教,只把世間束縛當狗屁。且目標堅定,為了自己的目標,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違。郗愔之所以要見見她,就是想知道她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還是胸有成竹。以郗愔的閱歷也很難想像,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娘,怎能有這樣堅定的心志和實現目標的手段。她不是一時激憤,她料想到最壞了情況了。
“大舅舅啊……我從小沒有男性長輩教導,總要挑一個最好的效仿。”這話把郗愔一起罵進去了。
“他是最好的?”郗愔皺眉不悅,周身氣質凜然,領兵作戰、為官多年的氣勢傾瀉而下,空氣都似乎凝滯激憤。
圖恩嬌笑打破寧靜,“當然,大舅舅是最好的。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二舅舅今日能坐在這裡,祖父,您忘了前車之鑑嗎?”
郗愔拍案,猶如雄獅發怒,喝道:“你在說什麼!”
圖恩仿佛並未受到絲毫震動,她還是荏弱的、單薄的,楚楚可憐的跪坐在旁邊,完美詮釋著菟絲花的形象。“世人不是傻子,大舅舅死後突然爆出惡名,祖父本傷心欲絕,又不得不強撐。那些住到老宅的族兄們,樁樁件件,誰人不知?”
“你在為嘉賓抱不平?”自從大兒子死後,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一句好話。因為郗愔痛罵的那些名言已經傳遍,都以為他們父子反目,恨不得死生不見。
“是啊。大舅舅為謀主盡忠,為長輩盡孝,為家族謀利,為自己活過一回,他才是真名士。這樣的舅舅,如何不讓我傾心。”圖恩笑道:“祖父,您真的要快些決斷了。么娘僭越,冒犯長輩,還是要勸諫您,不要為血脈親情迷惑。”
別人犯錯,定要當場打死。自家崽子犯錯,一定是別人帶壞了他,隔離壞人,安排好夥伴。給他一次機會,再給他一次機會……無限循環,並在心裡哀嘆:我能有什麼辦法,親生的啊。
“不是要勸諫嗎?我倒要看你能發什麼震耳發聵的良言。”
圖恩搖頭,“祖父是有大智慧之人,不必么娘紙上談兵。”
“我想聽,說說你二舅舅吧。”郗愔重新坐回胡床,好整以暇等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