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車輪碾在草地上的顛簸的聲音。
「疙瘩疙瘩,噗通噗通……」
少年殷雄趴在窗上,看著遠處的草原盡頭,那落日如同掉坑裡的金餅一般,哐當一聲就落下去了,整個天一下子暗了下來。
起風了。
成群的黑鴉在天上沉默的盤旋飛翔。
……
「荊軍來了?」陳縣令面色慘白的靠在椅子上,整個人不停的往下滑,像是要掉到地上去一樣。
蘇典吏也急的嘴角瞬間冒個大泡。
當然也是昨夜喝酒很多了,最近吃的油膩上火。
他最近這個典吏當的可是自在又舒服,油水豐厚,頂頭上司也很好說話,不像以前吳主薄,時不時弄點么蛾子。
以前衙門的差役名額從來是沒有配齊的,他就算是一個縣的典吏,手下真正就只有三五個大頭兵,其他人平日都各自務農經商,等有上頭來人查了,才把人拉回來點個卯。
可是現在他手下幾十個官差,不僅僅實打實的配滿了,還有一些預備衙役,隨時等著能轉正,成為正式衙役,因為縣衙現在待遇跟過去比是天上地下。
他們一群衙役出門,穿著同樣款式的衙役制服,走在街上威風凜凜,比那些丘八好到天上去了。
可是這沒有風光多久,荊軍居然來了。
「大人,大人,我們可是縣裡的差役,平日是為平民百姓幹活奔走,這荊軍來了,我們可打不了啊。」蘇典吏最害怕這個了,趕緊先說明。
陳縣令也懵逼了。
他之前還總覺得任期太短,想要再留點時間給他,讓他真正做點好事。
可是沒有想到,荊軍居然打過來了。
論理,他早就可以走。
或者,他也可以現在動身就離開。
荊軍要打過來,現在也只是打探到消息而已。
還沒有真過來。
他要走還來得及,反正他也算是做出了業績,他回京述職路上來了荊軍,跟他沒有關係的。
他的老師先生都是這樣教他的。
明哲保身,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著有用之身,才能為國效力。
可是這一刻,他的腳卻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