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會有像巨型蘑菇腿一樣的山,一圈一圈的,全都長一樣,一不留神就會迷道。
當在夕陽照耀下,朝慕爾嘴唇已經乾裂的血都流不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荊國的戰旗。
一瞬間,淚水都流了下來。
這群敗兵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終於吃到了一頓飽飯。
朝慕爾吃的像一隻野豬,哼哼唧唧的坐在了皇子云的帳篷裡頭。
皇子云有點驚訝,之前朝堂上的朝慕爾,即使是要赴死,也是一副虎將的模樣,而在自己面前,此刻哪裡還像一個將軍。
渾身的傷,吃飯也狼狽,沒有一點風度。
「叔父應該已經知道你們敗了。」皇子云開口道。
朝慕爾往嘴裡扒米粒的手頓了頓,又繼續吃。
「要死,也要當飽死鬼,這幾日可真是把我餓壞了,單單沒飯吃這一樣,就受不了。」
吃著吃著,朝慕爾忽然眼淚掉了下來。
朝虎貝說她父親最看不起哭的男兒,說哭的男兒都是慫蛋,讓她夫君枯木春即使哭,也不要被她父親看見。
可是此刻,她父親朝慕爾自己哭的淚水滂沱,飯菜都變咸了許多。
「我他娘的,幾千好兒郎打他們好幾萬,就剩下不到一千的孩兒活著回來,我也沒有藉口,輸就輸,敗就是敗,就是想起來心疼,雲皇子,我若被荊皇砍了不要緊,那些戰死的孩兒們的家人您幫忙費心照看一下,該發的撫恤錢要發,咱們荊國就靠這些兒郎好戰,可是近些年,卻總有人學了申國的臭毛病,連撫恤錢都敢剋扣。」
朝慕爾越說越傷心,連著鼻涕都流的老長。
眼見著鼻涕就要落碗裡了。
皇子云咳嗽了一聲道:「雖然身體髮膚出自父母,樣樣都要珍惜,可是你那個……」
皇子云指了指他的鼻子。
朝慕爾用力一吸……那一串鼻涕又縮回去了……
皇子云:……
「天太他娘的冷了,著涼了,餓怕了,不敢擤。」朝慕爾尷尬的道。
一張蒼老的臉,眼睛含著淚花,鼻頭紅紅的。
皇子云原本覺得難過的,現在覺得又好笑,又難過。
「放心吧,叔父不是不講理的人,這次不會處罰你的,你跟著我吧。」皇子云開口道。
本來他帶的人就不多,荊皇有意鍛鍊自己的侄子,順便也是讓他接手朝慕爾這支隊伍,只是那時候沒有想到朝慕爾會大敗。
這一夜,朝慕爾睡在皇子云的帳篷里。
帳篷外頭下起了大雨。
雨如同瓢潑水一般,敲打在帳篷上,發出了嘩啦啦的巨響。
朝慕爾吃完飯,直接就裹個毯子睡著了,發出了巨大的鼾聲。
連暴雨雷聲都沒有聽到。
皇子云睡眠向來不錯,可是今夜,先有朝慕爾將軍的呼嚕聲,然後又有暴雨聲,吵的他根本睡不著。
他想到,自己臨行前,去跟師父告別。
師父帶著他和大師兄,一起登高。
爬到了祭壇。
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