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瑤以前在宮中看過很多書,其中不乏愛情類的,大抵是《西廂記》、《梁祝》之類的故事。後來出宮又聽說了什麼《金瓶梅》、《醋葫蘆》,也借過一觀,看後覺得不過如此。
那些書里的女人大部分都是男人的附庸,為了生存,所有的悲歡離合、爾虞我詐都以上床作為目的,她覺得苦等張生的崔鶯鶯傻透了;梁山伯與祝英台早點兒想開了去私奔便什麼悲劇都不會有了;《金瓶梅》和《醋葫蘆》她就更不能理解了,翻了兩頁覺得有點嘔心便還了回去。
愛情是什麼?如果如前二書中所言,愛情就意味生離死別,那麼愛情一定是個令人不幸的東西;而如後二書所言,愛情就是魚水之歡,那麼愛情便一定又是個膚淺的東西。這樣一個又令人不幸又膚淺的玩意,多少人為之趨之若鶩,葉青瑤真的無法理解,更不想理解。
所以她說她“不知道”,確實是肺腑之言。
然而芙蓉仍笑眯眯地盯著她,以為她還是不好意思所以瞎胡扯,便往她身上蹭了蹭:“哎呀,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姐姐也能把十六歲時遇到的人說給你聽啊……”
她身上一股子劣質脂粉香味,葉青瑤苦笑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頓了頓,再補一句:“該說,我以前以為我知道。但後來我不確定了。”
“啊?啥意思?”
“以前有一個人,她說我這輩子應該誰也未曾愛過,因為我自以為的所謂情,總是止步於友情,還不足以長遠到令兩人相伴一生……”她嘆了一聲感慨道:“我當時,本想帶她離開京城。幸好……她沒有答應我。我在途中遭受伏擊,差一點死了。如果她跟我一起,大概也已經死了吧……”
她自嘲道::“我並沒有我想得那樣強悍,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別人。她說得對——我確實既沒有能力,也沒有心境足以擔起這份責任。”
葉青瑤沉默片刻,問她道:“芙蓉姑娘,我這樣的,叫□□情麼?”
“我不知道,”這下,就連見多識廣的芙蓉也不確定了,“因為我從來沒有你倆想得那樣深遠。愛情嘛……只是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
芙蓉的胳膊纏上葉青瑤的脖子:“你嫖了我,你就知道是什麼感覺……”
“上床嘛,對吧?”葉青瑤淡定地推開她,“很噁心哎,我不要。”
芙蓉還想繼續嘗試:“哪裡噁心了,舒服著呢……”
“哪裡舒服,不就兩個人嘴對著嘴,互相交換口水,噫……接著明明倆人都出一身臭汗,還繼續纏到一塊扭來扭去,臭汗黏在一塊不分彼此,當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芙蓉一咧嘴“嘶啦”一聲將她阻住:“你別說了!說的我也覺得好噁心了……”
她真是頭一回碰到這樣的客人,明明是個小姑娘,說起話來怎麼比最不解風情的大老粗還要不解風情!
芙蓉嘀咕道:“真不明白你家裡人怎麼教你的,把你教得小姑娘不像個小姑娘……”
“我家裡人把我趕出家門了,”廢了半天功夫,葉青瑤終於能夠切入正題,“我原本打算南下洛陽,誰知錢袋被偷了,現在為馬老爺做事,替他查個採花賊。方才我差一點追到他,就到這裡把人跟丟了。你門外那老鴇子拿了我一兩銀,說一定幫我查到賊人,我這才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