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顛登高遠眺,面前便是浩浩蕩蕩的江水,煙波浩渺處落日熔金,火紅的夕陽己有小半個沉入江中,將江水染成金橘色,與天邊的金色的落霞連成一片,長天與江水一色,將人的心胸也滌盪得高遠遼闊。
在火紅的夕陽中間,漸漸地出現了點點漁船,船兒沿金光燦燦的江水順流而下,愈來愈近。
漁公哨子響起,此起彼伏,不少漁公撂開嗓門高歌起來,嘹亮的歌聲遠遠傳來,驚起了江灘邊的白鷺,撲騰著雙翅在江邊盤旋。
原本的寧靜被打破,水聲,哨音,鳥叫,歌聲……各種聲音混雜一起,卻無比和諧。
琴聲響起,溢散開去,與此景此情融為一體。
軒轅皓微微閉目,透過這悠揚的琴音,也能看得到青茵江邊日落美景,感受得到漁家滿載而歸的歡樂心情。
琴音嘎然而止,片刻後,變得斷斷續續,曲不成調起來。
劉越飛回頭看了一眼謝公子捂著耳朵躲遠一點。
春月乾脆拿帕子把耳朵塞了個嚴嚴實實。
軒轅皓緩緩踱步過來,在謝公子身邊坐定,伸手把他手下的瑤琴抽走,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抬手撫琴。
好聽,劉越飛與春月心想,一模一樣的曲子比剛才彈得要好聽得多。看來曲是好曲,只是自家公子的琴藝確實不過如此。不過人麼,怎麼可能樣樣拔尖呢,人無完人麼。公子能譜出這樣好聽的半首曲子已是當之無愧的神人了,試問這世上除了公子還有誰能在這樣的年紀便能著書,譜曲了?
這麼一想,劉越飛與春月對自家公子景仰之情如這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謝公子被驚到,只彈子一遍這位軒轅公子便能將這半首曲子分毫不差地彈奏下來。
那雙撫琴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側顏如玉,淡色的薄唇,高挺的鼻子,幽黑不辯神色的眸子,長眉斜飛入鬢,有一種凌厲的俊秀。
慢慢地,謝公子不止被驚到了,而算是被嚇到了吧。
身側的人居然無一絲違和地續了下去。
漁舟唱晚,日漸西下之後是月上樹梢,江邊靜謐,千萬年孤寂的江月懸在漆黑的夜空,年年月月日日孤單如斯。
謝公子呆呆望著軒轅皓,完全忘記了避諱,原來熱鬧之後並不是歡聚團圓,而是曲終人散無邊的寂寥。怪不得自己總是譜不好下半曲。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只是這極致的冷清寂寞,透得卻是無盡的哀傷,謝公子眼中泛起水色,忽然間覺得心口微痛。
一曲彈罷,軒轅皓看向身側的人,原本烏黑的眼眸泛著水光,在漫天霞光下變成了淺淺的琉璃色,似一眼便能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