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異域風情的畫作在這眾多的畫卷中顯得尤為醒目,上面的姑娘才十歲出頭,穿著粉色的胡裝,頭戴墜滿珠子和亮片的尖帽,拉著同樣身穿胡服和父母的手,巧笑嫣然。
謝管家道:“老爺和夫人在時,總愛帶著小姐出門遊歷,天南海北沒有不去的地方。小姐年紀雖小走過的地方卻比我這老頭子還要多。這是他們去西域回來後老爺畫的。唉,可惜,老爺和夫人去得太早,這望江城內不少人的命都是他們救的,可惜,傾盡家財救了百姓的性命,自己卻染了瘟疫早早地走了。”
謝管家說著抹了把眼淚,想到三年前的事,恨聲道:“可恨那業都穆家,老爺和夫人的葬禮過了數月才派了個管家嬤嬤來。虧得張嬤嬤把小姐藏了起來,不然不知道還會出什麼夭蛾子呢?”
“怎麼說?”軒轅皓沉沉地問。
自從三天前軒轅皓從黑衣人手底下救了小姐後,謝管家便把他當成大半個謝府人,衣食住行照料得無微不至不說,還有問必答,知無不言。
見他問便忿然回道:“張嬤嬤說,業都定是想把小姐接回去,待長大了好賣與權貴家。所以便把小姐藏了起來,讓春月替小姐見了管家嬤嬤。那管家嬤嬤見春月長得實在太拿不出手,後又有徐知洲拿出老爺託孤的手書,這才作罷。”
謝管家說完才發覺軒轅公子有些冷怒,周身的溫度都低了。猜測道:“會不會是業都穆家知道了張嬤嬤當年騙了他們,才來殺人報復?好搶小姐回去?”
並未聽見有人答。
這時家丁來報,有客來訪,謝管家見軒轅公子定定的站著,似在回憶著什麼,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大有想去右側小姐書房一觀的意思,正想著如何開口勸他離開。軒轅皓大手一揮,“下去吧。”
謝管家出來了,才後知後覺,自己怎麼就聽他的了呢?明明是客,擺出來的姿態卻是一家之主的樣子。
軒轅皓踱步在庭院中,來來往往間只有僕役,幾天都不見主人的蹤影,是不是將他忘了啊。
他憑著當初那幅謝府春景圖記憶,向後面的屋舍走去。
謝府春圖如今看來是分毫不差,一屋一舍,一草一木纖毫畢現,神韻風貌一般無二。畫的人定是將這一切深刻在腦海之中,日日思念。可悲的是到死也未能再回來,心底所有的願望都未能實現。
還未轉過影壁,便聽得春月大喇叭般的聲音,“張嬤嬤你說徐知洲去業都穆家了?”
“可不是,如今小姐已及笄了,二月前又出了孝,該是時候議親了。徐知洲與老爺是知交,老爺留有遺言,將小姐的終身大事托與徐知洲。怕穆家拿捏小姐的婚事,所以幾日前徐知州拿著老爺的親筆手書去穆家了。有了徐知州作保,穆家想要在小姐的婚事作妖便不那麼容易了。”張嬤嬤道。
“小姐都沒去過穆家,人都不認識,穆家憑什麼管小姐的婚事?”春月忿忿不平。
“唉。”張嬤嬤長嘆一聲,“不管怎麼樣,小姐總還是姓穆,□□母,祖父都還尚在。”
張嬤嬤想到日前的經歷恨得咬牙切齒,“內宅里的陰私齷蹉著呢,一個個都殺人不見血,心眼兒小得像根針眼,哪怕是一棵蔥沒分好,都能鬧出人命來!”
一人咯咯笑出聲來,不以為然:“張嬤嬤危言聳聽了。這麼說來這內宅倒比大業的邊疆戰場還兇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