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澤閉目失笑。
“在這宮中最要緊的便是耳聾眼瞎心明。小澤啊,你最近動作可有些多,換了個人似的。”秦貴妃俯身細細看他,不錯過他分毫的臉色,驀然地道:“她不是你能想的。”
軒轅澤面色不動,眼睫輕顫,依舊閉目輕聲說:“沒有。”
秦貴妃搖頭,頭上的點翠金步搖叮噹作響,再次道:“她不是你能想的,無論你立於何位。”
案桌上的翠色碧玉香爐上一縷淡藍色的輕煙,裊裊而上,在畫著紛繁複雜彩色圖案的梁下散開,消失不見,只留下淡淡余香。
秦貴妃的話亦像這飄渺的煙霧。
“小澤啊,她們家都是些固執狠心之人,若不在心上,必視若草芥。你道你父皇為何對羅皇后那句話如此芥懷,因為這刺痛了他心底最隱蔽難堪的痛。
謝蓉與羅蝶衣當年並稱為業都雙姝,可在眾世家小姐公子中誰不知雙妹其實只一姝,無論才情相貌家世,羅蝶衣都不如謝蓉。這雙姝之名不過是羅家沽名釣譽硬湊上去的。
先皇后在宮中舉行百花宴,名為考教貴女們禮儀風範,實則為身為太子的你父皇選妃。
當大家都以為太子妃非謝蓉莫屬時,謝蓉竟以萬分不雅的姿勢摔在了先皇后跟前,惹她不喜,當即為太子定下了羅蝶衣。
羅蝶衣與你父皇成婚後,兩人感情淡漠,庶子庶女一個個地出生,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落胎。而謝蓉與穆鋒成親後如蜜裡調油,兩人恩愛有加。羅蝶衣漸生不憤。一日一位……”
秦貴妃扯了抹詭異笑,接著說。
“一位妙人,來跟羅蝶衣說,謝蓉那日根本就是故意跌跤,她早已和穆鋒私下兩情相悅,這個太子妃位是太子想給而謝蓉棄之不要的。
原本自認為能狠壓謝蓉一頭,揚眉吐氣一回的人聞言怎能不氣,以她那錙銖必較狠毒的性格對謝蓉和她的兒女出手不足為奇。”
軒轅澤睜開眼,屋外春日正盛,鳥鳴蝶飛;屋內暖意融融,余香盈盈,沉寂如海。
“爭是不爭,不爭是爭,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秦貴妃的口氣淡如輕煙。
不用他們出手,只需看著就行了……。
風和日麗,春光明媚。
軒轅澤一身湛藍繡紋錦袍,頭戴白玉冠,執扇的手中勾著一鳥籠,晃悠悠地進了穆宅。
籠中一隻略為肥碩的翠黃色鸚鵡,因著難得出一次門正仰著頭好奇地上躥下跳左顧右盼。軒轅澤抬起籠子,一指彎曲扣在籠上,“消停點,一會見了人,記得好好表現。若哄得人高興了便讓你留在這兒。”
穿廊繞院一逕入了二門。
忽地月洞門內傳來一陣驚天動地地嚎哭聲。軒轅澤一愣之後,慌忙跑進院內,待看到影牆下露出那一角玄色袍腳時生生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