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殺了我,解解氣。”話這麼說著,蕭雲煦亮出長刃剛要往自己脖上抹,餘光瞧見楚曄大步往這邊走來,頓時收了刀,恨聲道,“這人果然不是個好的,壞得與軒轅宏不相上下,待我收拾了他再給你們賠罪。”
說著擼起袖子便要上前干架,被阿媛攔住:“若你今日就死了,明日的活誰來做。”
蕭雲煦想想也對,自己這番本事無人能及,自是無人能替,於是就擼下袖口負手走了。
“他要作什麼?”楚曄問,又是亮刀又是擼袖的。
阿媛答:“先前是要自盡,後又想先殺了你再自盡。”
楚曄呼吸窒了半晌才低聲問:“阿媛想不想我死?”見她低頭不語,又道:“定然是恨我入骨的。”
阿媛抬頭,眼中有片刻不解的茫然,漸漸目光清澈起來:“沒有。”
楚曄心頭一慌:“怎麼會沒有,是我三番兩次害的你,還害了軒轅睿。”
“真沒有。”阿媛道,“我爹的死怪不到你頭上,至於先生我相信你並沒有存心要置他於死地,不過是個失察之罪,罪不至死。”
在楚曄愕然痛楚的目光下,她渾然無覺地繼續說道:“你從未想害過我,雖曾錯手害過但也救過我,所以我私以為能互抵。你一而再的背約棄我,我亦挑起了業楚戰事,害你珉楚將士死傷死無數,且業楚皆傷先生死於楚地,只這一樣在楚皇心中不知能不能兩清?”
一番說得不徐不急字字清楚,目光正視楚曄不避不閃,瞳仁黑得透徹,是純然半點不帶雜質的黑,月華之下黑漆漆的連近在眼前的人影都印不出。
楚曄心中明白地很,她是希望兩家能和解,但絕不是他心裡想要的那種原諒和解,遂大慟:“你不恨我,我便恨你。”
凌東凌西走來先聽到聖女這一番通透入骨的話語,心中的寒意還沒散去,又聽見主子的悲音,再仔看那白裙女子聞言只靜默片刻便漠然道:“那也無妨。”
不管對錯,不計恩怨,只是無妨。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徑直走開了。
看著人走遠了,凌西才道:“這人跟以前那個相去甚遠。”見楚曄臉色蒼白一瞬不瞬地盯著遠去的背影,鬢邊華發在夜色中刺得人眼睛生疼,不由喉嚨發癢,狀似無意道:“怕只怕被換了個芯子,不是先頭那個了。”
“胡說!”楚曄暴喝。
引得眾人矚目。
而那個罪魁禍首聽到喝聲僅只是回首瞥了一眼,便走到遠處與顧隨安等人靠坐在樹下閉目休息。
見人走了,凌西說話便直言不諱起來:“她一個好好姑娘家沒了清譽、沒了家人、沒有了容貌……落到今天這樣境地十之八九是因為主子的緣故,怎能不恨不怨,即便不為自己光是為了軒轅睿為了大業也該恨透了咱。況且主子再清楚不過,以前她可是小心眼的很,吃點小虧便抹著眼淚非給討要回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