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不敢出聲,那兩人自成一個世界,似乎根本沒有人能打擾,也根本沒有人將餘光分過來哪怕一星半點,楊嬤嬤咽了口口水,自覺地將轎簾放下,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楊嬤嬤出神地發起了呆,自家長公主,與那和尚是否太親密了?閨中女子與男子如此親昵,顯然是不合常理。可是,那畫面又如此和諧,竟讓楊嬤嬤無法上前打擾。罷了罷了,那是個出家之人,與尋常男子自是不同。楊嬤嬤揮揮手,對自己勸慰道,想著想著,卻又跑偏,若那溯懷大師不是佛門子弟,而是俗世男兒模樣,豈不是與長公主天造地設的一雙?
想著想著嚇了一跳,楊嬤嬤收回思緒,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過。
旅途終有盡時,宿淼回宮時,還對溯懷依依不捨,偷偷拉著溯懷的袖子,小聲說:「要不你跟我一起進宮去吧?」
她像個想要把玩伴帶回家的孩子。
溯懷心念微動,卻還是搖搖頭。
宿淼的表情立刻顯而易見地暗淡下來,十分失落,她想和愛人時時刻刻地在一起,可溯懷不想。
她乾脆耍賴一般,伸手抱住溯懷的手臂,賭氣道:「不管,你今天就得跟我回去,否則你就別想走了。」
溯懷垂眸看著她,哪能不心動,可是,他知道宿淼此行回來是為了與定婚的世子見面的,溯懷咬了咬牙,他發現,一旦想到這一點,他就不想踏進那宮門哪怕一步。
宿淼使盡了撒嬌手段,還是拗不動他,最終只得委屈兮兮地獨自回去。
她確實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回宮去做呢,比如退親。
這門婚事,誰愛要誰要,她反正是不會履行的。
再說了,還得想個法子,讓和尚理所當然地還俗,然後又理所當然地娶她才行。
宿淼晃著腦袋,拜見過了皇帝皇后,將旅途上的事大略說了說,著重誇了「那位大師」的好處,見他們都十分讚賞,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寢殿。
她盤腿在榻上思索著,要怎麼樣才能敲開愛人這一世的榆木腦袋,他那腦殼裡,恐怕裝的都是些清規戒律,因此才容不下自己的位置。
看來沒有其它辦法了,他要守規矩,她就得讓他主動破戒,才能讓溯懷認清,他不是神像的附庸,不是空殼泥人,他生來就是她的愛人。
宿淼打定了念頭,心裡開始盤算著一些小九九,掂量來掂量去,又怕太過激嚇到他,又怕不夠狠刺激不到他,在這樣的糾結中宿淼漸漸趴在床上睡著了,頭側歪著,整個人還趴在錦被上,半坐半躺,很沒睡姿。
房樑上的人看見這一幕,無奈地搖頭輕笑,足尖微動,從房頂落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在宿淼面前。
他伸手將宿淼輕輕扶正,抖開錦被蓋上,看著姑娘家甜甜的睡容,粉嫩的臉頰,小呼吸聲輕微又甜蜜,忍不住便多看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