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楊固檢,正在思正宮中聽曲子,聞聽內侍傳報,說王詠求見,立時便允了,揮揮手,幾個樂姬就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王詠上前,先行了大禮。
「起來吧。」楊固檢道。
王詠沒有起身,只抬頭望向皇帝,輕聲道:「詠有大事稟報,請聖上屏退左右。」
楊固檢瞅他一眼,見王詠神情嚴肅,便揮揮手,滿宮侍立的宮女內侍迅速走得乾乾淨淨,連門都細心的關嚴了。
「什麼事,說吧。」
「詠請聖上放過寶林娘娘,嚴懲柳氏……」
話未說完,皇帝已經怒了,不悅道:「朕令你殺了朱氏,你又在做什麼!朕平日裡對你多有縱容,你便是如此回報朕的麼?」
「詠不敢違逆聖上。」
皇帝見他還在嘴硬,一口氣頓時堵在胸口,沖得肝疼,剩下要說的話全都給忘了,順手抄起硯台來便要丟他,又捨不得,手懸在半空中,放也不是,砸也不是。
王詠適時奉上那隻盒子:「還請聖上息怒,且看一看這些東西。」
皇帝順著台階下了,放下硯台:「拿上來。」
王詠膝行上前,將盒子打開,放在桌案之上。
那是一盒柳家罪證。
他知道皇帝對柳貴妃的寵愛程度,之前銷毀朱寶林收集來的證據,強行為貴妃脫罪,已經稱得上色令智昏了。
區區一點物證,恐怕不能叫皇帝打消保貴妃家眷的念頭,他趁機道:「聖上,詠並非無故捉拿柳家人,而是,您與皇后娘娘都被柳家人蒙蔽了。」
「貴妃娘娘對娘娘們下手,只是出於嫉妒,為皇室家事,與柳家有什麼相干?他們竟謀了外國奇毒送進宮來,教唆貴妃娘娘害人,其心可誅。如今人證物證俱全,紙里包不住火,縱然瞞著,總有一天也會叫天下人知曉。」
他意猶未盡的加了一句,火上澆油:「聖上如今只有太子一個皇子,又怎能任人加害?太子若是有什麼閃失,將來這國祚……」
皇帝還未看物證,聽了這話,臉已經先黑了一半。
他翻完盒中證據,眉頭緊緊鎖起。
柳家人竟敢挑唆貴妃,對太子出手,此乃動搖國本之舉,縱然千刀萬剮,都及不上其罪之萬一。
素日因著柳貴妃,對柳家那點愛屋及烏的情分,瞬間煙消雲散。
皇帝直恨不得立刻將他們押到斷頭台上,然而一想到貴妃……
他簡直要投鼠忌器了。
可放了那兩人的話,皇帝實在不甘心。他想了一會兒:「這二人,你們不用管了,移交刑部,由三法司共同審理。」
折中一下,判個流放邊區罷了。
往常這種時候,王詠已經起來了,可今天卻很反常,他跪在下面動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