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王詠真的來了。
她心裡百轉千回,暗想這肯定和她眉心上的梅花狀胎記有關。說不定原主和王詠從前有過什麼交集,且是令人記憶深刻的那種,叫王詠一直念念不忘,記到現在。
可她認真回想著原主記憶猶新的那些人或者事,總也找不出一丁點與王詠有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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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瑩正思索著,便聽王詠問道:「娘娘近來在讀什麼書?」
這算是起了個可以長談的話題,看來不獨她想拉關係,這位實權人物也在想著跟她交朋友。原主與王詠的關係應該非同一般。
雖是如此猜測了,可王詠畢竟是天子近臣,她貿貿然說點什麼,恐怕會傳入皇帝的耳朵。朱瑩決定保守一點,回答道:「在讀《女誡》。尚儀大人教導精細,有許多需要我深思的地方。」
比如思考怎麼在壓死人的規矩里喘口氣,怎麼躲開皇帝。
王詠聽著,眉尖微微皺了一下。
他欲言又止,瞧得朱瑩心裡頭七上八下,暗道怕不是王詠很厭惡這種話題?可她對這個世界的文化歷史都還不熟悉,生怕哪裡觸犯了皇室禁忌,只能照著身邊人的模板來。
長慶宮裡的幾位妃子,以及女官們,都精讀《女則》《女誡》等書,以及大齊前代后妃對它們的註解。
宮中雖有小書房,裡頭陳列眾多典籍,可惜平時除了打掃,都沒人進去。她這些日子,撿著閒暇時間,經常泡在書房裡,值守內侍蘇純還戰戰兢兢的詢問過她,懷疑她受了什麼刺激。
這種境況之下,朱瑩哪裡敢跟王詠說,她正在努力朝著讀書人看齊……
朱瑩正胡思亂想,王詠終於開口,他神色淡淡的,語氣中卻帶著幾分猶豫和小心,似怕她不悅:「娘娘,人生很長,只讀幾本女學書籍,未免也太無趣了。」
此話深得朱瑩之心。她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感覺自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由臉色微紅:「公公說的是。長慶宮的小書房我也常去,很喜歡裡面的詩詞、典籍。只是,宮中只有我多看閒書,倒顯得我不大合群了。」
王詠輕笑一聲。
這笑極為短促,倒不帶什麼惡意。朱瑩目光凝在他的臉上,忽覺當初認為他笑容叫人發冷的自己,怕是中暑中得腦子都不清楚了。
王詠抬眸回望著她,正色道:「娘娘莫管別人。人多讀書,便能增廣見聞,知道義禮節,守國法家規,於己有益。至於那些移人性情的閒書,宮裡是絕不會有的,娘娘放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