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道:「顧昭容只是對長慶宮多加注意了些罷了。並無分毫異動。」
「是麼,」楊固檢點頭,忽然冷笑一聲,慍怒道,「是麼……在內宮中毫無異狀啊。」
·
朱瑩悠悠醒轉。
她渾身上下都在疼痛,尤其是腦袋。嗡鳴聲不絕於耳,頭裡筋脈都在突突的跳。
朱瑩想睜眼,眼皮掙了半天才打開一道小縫隙,似乎有血糊在上頭。
入目的,是一方碧藍的天空,不知名字的雀鳴叫著從視線里飛過。陣陣寒涼從後背處泛起,疼痛稍減。
她聽到人聲,不止一個在說話,只是離得有些遠,聽不分明――
「……晦氣……儘快處理了,別叫人……發現……」
「您背後是……監……還怕這個?」
「少廢話,安排在內太醫院的……長慶宮……定不能生下來……」
……
她盡力去聽,也只聽到這些東西。
有人要對李充儀肚子裡的孩子下手了?看起來只針對孩子,對比柳貴妃,倒顯得仁慈了點……
朱瑩苦中作樂。
她想離開這裡,儘快回宮去,只是剛要掙紮起身,便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忙放緩了呼吸,閉上眼。
香風和著四五個人的腳步,一直來到朱瑩面前,什麼都沒說,抬手抬腳,把她抬起來,便往後面走。
不多時,幾個人放下朱瑩,很快,石板挪動聲響起。
這聲音也熟,朱瑩有時候練力氣,就是在長慶宮小廚房旁邊的井口處挪石板……
這幾個喪盡天良的狗東西,竟然要把她扔進井裡毀屍滅跡,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她不敢說話,連呼吸都屏住了。
幾個人抬起她,往井裡一扔,只聽得「噗通」一聲,二話不說重新蓋上石板。
朱瑩半身入水,手腳都撐在井壁上。
井水比外面的風還要透骨,反而叫朱瑩清醒不少。她咬緊牙關,臉上肌肉都在抽搐。
外頭的腳步聲遠了。
宮中的井都細,正好便宜了朱瑩,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扒著井壁爬了上去,一點點頂開石板,爬到井外。
朔風舔著朱瑩的身體。井邊一片枯草,她伏在草上,甚至覺不出自己的手腳在哪裡。
大概凍得太過,朱瑩居然有了幾分暖的錯覺。
她眼皮很沉重,控制不住的想要睡過去。
不對……冬月的外面太冷了,她睡著了,一定會死的。朱瑩打了個寒噤。
她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扶著一切能支撐身體的東西,踉踉蹌蹌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