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一晃手指,繼續道:「代王子嗣,和他一樣不爭氣,出色的只有慶王一脈。到時候廠臣自去守國土,娘娘照樣理政務,不聲不響的,就能換個頂頭人。」
朱瑩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柯祖良等了一會兒,見她仍然沒有回應,便轉身向暗室中走去。
他忽然回頭道:「王爺和顧家是兩脈人,廠臣查案時,可切莫將其混為一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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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瑩和王詠從宮正司出來時,後面還跟著幾個宮人,卷了柯祖良遺骨。
他頭上一片血肉模糊的撞傷。
大概是知道心中的野望再也不能完成,又將心裡話一口氣說了出來,柯祖良竟絕了活下去的念頭。
朱瑩叫住那些宮人,道:「吩咐人買個好棺木,尋處風水地界,好生葬了他。用多少財帛,從鸞儀宮裡支就是了。」
她望著那捲薄席漸行漸遠,靛青色衣角還垂在外頭,深色的一片,瞧著竟有些刺眼。
朱瑩心裡頭堵得很,又一時歡喜,一時難過的,只埋著頭走路。
王詠寸步不離地跟著,寬慰道:「娘娘何故想這麼多?快別聽柯祖良的話。聖上年輕,太子又小,以後什麼樣子,誰都不知道,哪裡就這麼壞了。」
朱瑩胸口比平日裡起伏得快了。她又想起皇帝那聲嘆息。
「我只怕時間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長,想一想那時候的處境,便覺瘮人。」
王詠說:「高宗時,先帝時,大齊是什麼樣子?比現在差得很,不也一代代傳下來了?娘娘大可不必憂慮到如此地步。」
他嘴裡這樣說著,因著朱瑩沒有回頭,臉上便不曾勾勒出笑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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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宮。
太子被一群人簇擁著,哭哭啼啼地回來了。皇后常姝雁聞報,急忙推了宮務,從正殿裡趕出來。
看見皇后出來了,太子忍不住哭得更厲害,抽抽噎噎地道:「媽媽,我……我不想再去鸞儀宮了。」
常姝雁微微一怔。
旁邊奶娘已經說了起來:「皇后娘娘不知,那賢妃輕狂得很,得了寵,連您都不放在眼裡了,竟敢打太子殿下!」
聞聽兒子挨了打,常姝雁疼得心肝肺一齊揪了起來。
她趕緊把太子擁進懷裡,摸著他的小腦袋,不住聲地問:「快讓媽媽看看,打了哪兒了,傷到哪兒了?」
他不是去賢妃那裡學理政去了麼,難不成是賢妃嫌他學得慢,一氣之下動手了?
常姝雁禁不住對朱瑩生出幾分埋怨來。
太子嗚咽著伸出左手:「媽媽,手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