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詠沉默片刻,道:「大概是做夢吧。」
「什麼夢,竟然這樣好?」朱瑩來了興趣,追問道。
這回王詠沉默得久了,半晌才道:「或許是個夢吧。在這個夢裡,詠大概是個小少年。」
朱瑩安靜地聽。
他說:「這夢裡,女子和男子一般,可以出家門,參政務,流言蜚語雖多些,卻也絕不會有娘娘受到的一片罵聲。」
朱瑩「嗯」了聲。
他說:「夢裡之人,便是相隔兩地,也能用一個小東西互訴衷腸,聲音瞬息可傳萬里。」
朱瑩忽地睜開眼,望向他。
王詠繼續道:「夢裡兩國絕不會輕易爭鬥,便是開戰,大約也用不著白白消耗那麼多人力物力。他們的鳥銃更厲害,甚至還可以用一顆彈丸,覆滅一座城池。」
朱瑩嘴唇顫了顫。
她接話道:「廠臣的夢裡,是不是還有鋼鐵所制的巨鳥,人乘其上,便可鵬飛萬里?」
王詠抬眸,笑道:「娘娘猜中了。」
朱瑩問:「是不是有神仙之鏡,內中藏著無數人與事,叫夢裡的人,足不出戶便可觀天下大事?」
王詠道:「有的。」
他含著笑道:「娘娘想是和詠做過相同的夢了。」
朱瑩探出手去,一把抓住了他。
她道:「可我覺得,這並非是夢呢。」
王詠低頭,伸手覆在她的手上,五指微攏,包住了她。
朱瑩眼裡似泛著光,牢牢地盯著他:「這夢太刻骨銘心了,不像夢,倒像是忘不掉的上輩子。」
「詠也這麼覺得,可十幾年過去,許多事也都忘記了。」
「我才……做這個夢不到一年,我忘不掉。」朱瑩說。王詠不禁一怔,抬了頭看她。
朱瑩抓著他的力氣更重了。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我記得,在那個夢裡的世界,我從書里,見過國弱而外敵入侵的屈辱歷史,所以夢醒以後,看到大齊積弱,四面豎敵,便寢食難安。」
「所以娘娘,您是為了這個,才想著為大齊做些什麼嗎?」
王詠靜靜聽著,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釋然地嘆了聲:「詠也一樣呢。」
他說:「詠也像是在夢裡一口氣活了十幾年似的,醒來以後,見到這個和夢裡的過去差不多的地方,總是想著要做點事情。」
「如果能有半分意義,那便不枉做這一場夢了。」
朱瑩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