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十二年初,皇帝病情依舊不斷加重,精神卻一天好過一天,甚至能過幾日便上一次朝。
他接手不少事務,那些辱罵朱瑩的詩文歌謠,才收斂了許多。
二月中旬時,朝臣唯恐梁吉請求回京時,連帶著王詠也一同回來,便上奏章離間他們。
楊固檢順勢而為,將梁吉也調走了。
二月末,他在朝臣的推薦下,調任源中守將白總兵,與王詠一同戍邊。
這人和王詠本就有矛盾,更兼這回,他本意是替朝臣們抓王詠錯來的,整天和王詠鬧得不可開交。
兩人的命令幾乎沒一個相同的,每次和他理論,王詠都氣得火冒三丈。
好在眼前正是較為平和的時日,越安並未入侵,王詠乾脆遂了他的意,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只管點頭同意。
於是陽河巡撫又彈劾他尸位素餐,沒半點自己的想法。
到八月中旬時,陽河忽然得到密報,說越安三皇子要一雪前恥,為王妃與妹妹報仇,故而召集大軍,準備發兵陽河。
陽河位置最近越安,是其他重鎮天然的屏障,不可輕忽對待,王詠難得地去找白總兵,請他和自己合寫請求增兵的奏章。
白總兵拿來他寫了一半的奏章,打開念道:「……臣得密報,心中不安……」
念著念著,他就冷笑說道:「去年越安大敗虧輸,今年從哪裡弄人來?你不安個什麼?」
他跟王詠作對,王詠暗嘆一口氣,找到巡撫,請他在奏章上署名。
巡撫是個單純的文人,又瞧不起宦官,天然更偏向白總兵,反而勸王詠不要小題大做。
王詠嘴上敷衍他,回頭便派人馳送奏章,回京求援。
可朝堂上都是他的敵人,哪裡肯支持他,不僅如此,大臣們聯名上書,反叫皇帝把梁吉錢成璧,都調到太尚行省去了。
並且,皇帝還以王詠管軍,沒精力顧及西廠的理由,關了西廠,順便把他御馬監掌印太監的職位,拿去叫司禮監蘇太監兼任了。
下去個王詠,朝臣還來不及高興,便從內廷中得到消息,說賢妃嫡系,不太靠譜的蘇小太監,接手管了御馬監印。
然而撤王詠時皇帝發了狠話,正好卡在這個關頭,讓他們說不出反對蘇太監的話來。
於是這本該激起又一輪彈劾的事件,最終波瀾不驚地定下來了。
·
太尚、陽上兩個行省,中間隔著個源中。從前三人雖然分開,到底還在一個地方上,可以守望相助。
王詠敢放任白總兵折騰的原因,就在於此,他時常向兩人處去信,尋求幫助。
如今二人調離,如同砍斷了他的臂膀,王詠的處境立刻尷尬起來。
援兵沒要到,他勒令其餘四處重鎮,重點防禦與越安接壤的地方。而在陽河,他又得和白總兵爭兵權,一時間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