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曜斂盡飄忽眸光,哀傷充塞胸臆,他的眼前浮上母親慈愛的笑容,耳畔是侄兒天真的童音。
聖康帝與孟舜英相認,心情大好,吩咐隨侍御醫為孟舜英處理好手上傷口後,看著這個英姿勃發的女孩子心中倍感欣喜。
想著皇后要是知曉侄女是一個文武兼備的良將之材也定會如自己一般高興,喚人先行回宮通稟皇后,急急地將策試之事交付長孫明墨祖孫及幾位監考官員後便令內侍傳旨擺駕,領著孟舜英起駕往皇宮而去。
鐵甲精騎的禁衛在穆玄曜的指揮下簇擁著皇帝御輦,迤邐而行。華蓋寶扇,儀仗整肅,無不彰顯著煌煌的皇家威嚴。
孟舜英坐不慣轎子,皇帝便允她騎馬與虎都衛同行。
天色已晚,暮色茫茫,薄紗暮色中,孟舜英策馬與穆玄曜並轡而行護衛在皇帝步輦前,她森冷的眸子如冰刃般直直刺向禁衛都統,似乎要將他身上那一身厚重鎧甲刺穿。
但當禁衛都統轉頭將目光迎上她時,她的雙眸又似無風湖面那樣平靜無波。
穆玄曜唇邊亦浮起一絲冷然笑意,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沒有忘記,可那又怎樣?以穆氏一族在朝中威信和手中軍權,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再者,當時你不過一個五歲孩童,夜色中慌亂認錯人也是有可能的。”
孟舜英神色一僵,這個人比自己想像的要聰明很多,但她似乎發現了他不為人知的軟肋,她不再偽裝,幽幽道:“都統為何不將這些告訴首輔大人?我想首輔大人定然不知道我還記得你的樣貌吧?你是怕令尊大人怪罪還是想掩飾隱藏什麼?”
穆玄曜避而不答,冷冷說道:“你以為一個區區的禁衛都使就能在陵安城掀起什麼風浪麼?你也太小看穆家了。”
孟舜英良久不語,是啊,想要扳倒穆氏談何容易?長孫一門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也只能與穆家平分秋色,穆氏根基絲毫未損。皇帝僅淮王齊祐一個皇子,將來自然是他承繼大統,所以現在對淮王奉承巴結的朝臣們實是不在少數,穆氏手握軍權又有這一層倚仗,即便是皇帝也只能徒嘆奈何。
穆玄曜無所顧忌的承認自己就是孟氏滅門的兇手不也就是憑仗著這一點嗎?原來滔天的權勢真的可以令人為所欲為。
孟舜英緊咬著唇,咬出了絲絲血跡,血腥氣刺激著她強抑的悲痛與殺機,眸中寒意鋒銳逼人,字字清晰:“穆玄曜,我終有一日定要殺了你,殺了穆氏滿門!”
穆玄曜神色不屑:“在這之前,你最好有命在。”
孟舜英緊握馬韁,流波明眸轉復平靜,說道:“穆都統儘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