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那鮮血汩汩流出,亦不加理會,齊祐見聖康帝著急的樣子,慘然一笑,說道:“父皇,太晚了。”
齊陵怔愣地看著他,不知他此言何意。
禁衛將領中,長孫弟子不在少數,這些弟子們都是長孫家耗盡心血秘密培養的密衛,更有兩名都使率軍歸降,將士叛變對穆玄曜的打擊不可謂不重。
單就這些長孫門人,若全力與禁軍一搏也並非沒有勝算。逼宮篡位,成敗皆在毫釐之間,如此形勢,縱使城府深沉如穆玄曜,也不禁心緒微亂。
眸光里映出聖康帝身側那女子的身影,他漆黑星目深處亦不免流露出難以掩藏的哀涼。
孟舜英深深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穆玄曜,不知為何心裡對這個滅門仇人竟生出了一絲憐憫和惋惜,拋開兩家血仇和立場不談,她本是可以和他成為知己的,只怪世事無常,人生亦由不得他們自己選擇。
暗嘆一聲,轉眸間又見任天風利劍依舊橫在孟皇后頸間,怒意登時陡然而生,無懼眾多禁軍將士手中的勁弩利刃,欺生躍至任天風身旁,一語不發,提劍便劈。
任天風見她全然不顧孟皇后性命對自己動武,心中些許慌神,不由驚退兩步,孟舜英劍勢兇猛,招招殺機,任天風拉著孟皇后背靠牆壁,毫無退路,只得將劍從孟皇后頸上撤了下來,發力回擋。
穆玄曜此時也回過了神,沉思少傾,終還是狠起心腸咬著牙下令道:“保護淮王,殺!”
叛軍得令後便發起猛攻,與忠於皇帝的禁軍和長孫弟子們拼殺,霎時,殿內金戈之聲乍起,喊殺聲不絕於耳。
齊祐環顧四周,那些平時不顯眼的“禁軍”和“宮人”們此刻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令所有人驚懼駭然,在他們的劍下,驍勇驃悍的禁軍竟不堪一擊,更令他不安的是,雲驍軍遲遲未至,定然是生了變故。
金陽宮內跟隨自己的禁軍雖然還有十之七八,但眼下形勢,別說是將金陽宮中的這些人盡數除去,自己和穆玄曜能否全身而退都兩說。
不過,他悽然一笑,從決定舉事那一日起,他就沒想要全身而退。
血色映紅天際,金陽宮內外慘烈的殺戮令人目不忍睹,齊祐彎腰用左手撿起了劍,劍鋒指向齊裕:“你叫我皇兄,我不敢當,今日我們便做個了斷。無論是你死還是我亡,但願來生,我們不再是兄弟!”
宮人們早已為齊裕包紮好了傷口,新太子聽他這麼說,心裡一陣酸楚。
因為身世特殊,他自幼就不曾得到過父母的關愛,甚至還沒來及知道母親是誰,她就已經慘死了,而兇手卻是自己親兄弟的母親和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