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說是因為長孫門威勢太盛,左相功高震主恐聖心生嫉才離開陵安的。
也有人說,左相只是因為太思念孟將軍了,他一定是去找孟將軍去了。
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他們都知道,孟將軍的衣冠冢,在巴寧關。
漠北貧瘠的土地上不知何時種滿了密密麻麻的桑樹,陽光下,包著頭巾的婦女不停地採下桑葉裝進背簍,孩子們頑皮地你追我趕地圍繞在弄著機杼的少男少女旁,時不時地搗亂。當家的男人們將紡好的絲綢布匹成箱成箱地搬上牛車往烏塔城裡趕去,據說今年的布帛行情非常好,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巴寧關與北鶻國交界處的一座山峰上,坐落著兩間孤單而隱蔽的木屋。
屋內木桌旁,素衣女子將沏好的茶遞給對面坐著的年輕人,許是長年不見日光,她的臉色慘白得嚇人。
年輕人錦衣華服,皙面綠瞳,邪妄貴氣的臉上隱有哀色。
“五年了,足足五年了。”年輕男子忽然低聲,目色泫然。
女子提壺倒茶,低聲道:“是,五年了。”
“這五年來你就沒有一絲後悔過?”男子碧綠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女子沉默,久久不語,
“我問你,你對他可曾有過一絲感情?”
半晌,木屋裡不聞人聲,寂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良久,女子直視著他,道:“有,但不是他所要的感情。”
綠瞳男子哈哈大笑,笑聲悽厲,“你真是鐵石心腸。”
孟舜英緩緩落座,低嘆道:“或許吧,但我別無選擇。”
甘華端杯飲茶,冷冷地道:“聽說長孫靖到烏塔城來了,你是不是很想見他?”
孟舜英平靜的面色上閃過一絲悽苦,搖搖頭道:“我若想見他,這五年你也是困不住我的。”
“你知道嗎,當年長孫靖得知你死了那痛苦難過的樣子可真叫人覺得爽快!”
“可你也賠上了羌巫六萬將士的性命。”
甘華冷笑道:“那又如何?雖然我答應過穆大哥不殺你,然也斷斷不會讓你和長孫靖雙宿雙飛稱心如意!”
孟舜英有些恍惚地重複道:“雙宿雙飛,雙宿雙飛,我怎配與他雙宿雙飛?”
甘華推杯,扶案起身,幽幽道:“不過,你終歸是救過我,終歸是他喜歡的人。”
說著深深看了她一眼,:“當年起兵之時他對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說等你到了烏塔城他要告訴你,那一日他送給長孫靖的東西是假的,他對你說的那些話也是假。我不知他所指何事,我想你應該是明白的。只是可惜,他沒有機會親口告訴你。”